秦雅在那边,有些颤着嗓子,问着:“李涯,你可不可以,带我见展翊一面?或者,或者让我见秦漠哥也行。”
李涯沉默了一下,他听着秦雅的声音有些不对,问着:“你现在在哪?”
秦雅似是在犹豫着什么,许久,才说:“在你家门口。”
李涯瞬时眸光一闪,说:“你等我!”
重启车子,想到什么,朝秦木蓉看去。
秦木蓉立即说:“你忙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李涯感激地说:“谢谢嫂子。”
秦木蓉下了车,李涯快速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到家门口,他看见秦雅坐在台阶上,有些疲惫地微眯着眼,倚靠着栏杆。
似是感觉到李涯的回来,她睁开眼眸,然后拘谨地站起身。
坐久了有些麻腿,膝盖打了一下弯,险些摔下来,她紧忙扶了把栏杆,却不由痛苦地轻叫了一声。
李涯立即抱稳她的身子。
她受了惊般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双手往身后藏去,然后,挤了一抹笑,说:“你回来了。”
李涯察觉到什么,他冷静地看着她,问道:“你受伤了?”
秦雅快速摇了摇头,避开他的眼神,说:“没有。”
李涯有些冷了脸色,说:“伸手。”
秦雅迎上他刀子般的眼眸,在他的目光威胁下,她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手。
她的十指纤长,肤色白皙细腻,看起来是非常漂亮的一双手。
李涯往上扯了扯她轻薄外套的袖子,手腕上露出一道伤痕,红艳似血,再看另一只,也是如此。
“谁干的?”李涯瞬时愤怒地问着。
秦雅不语。
李涯有些失去理智地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的身子,再一次咬牙切齿地问着:“到底谁干的?是不是温胜利?”
秦雅摇了摇头,说:“是宋城,他绑了我,我挣扎了好久,才解开那绳索。”
李涯怒目中有了些疑惑:“他为何绑你?”
秦雅沉默着,不语,眸中眼泪掉落下来。
李涯想到了什么,他一下捧住了她的脸,逼着她直视上他的眼眸,额上青筋暴起,问着:“他把你欺负了,对吗?这个畜生欺负你了,是不是?”
秦雅流着泪,猛摇着头,说:“没有,没有。”
李涯久久不语,眸中怒火更旺,即便宋城没有得手,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畜生。
打开房门,进了屋。
他给秦雅倒了杯水:“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路痴的她不可能因为来过一次就能找到。
秦雅在沙发上坐着,接过杯子后,并没有喝,回了句:“妈咪送我过来的,我不确定你住在哪个单元,是保安告诉我。”
李涯从未领人回来过,所以保安对那晚李涯带回来的秦雅印象额外深刻。
秦雅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又提起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李涯,我想见展翊,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李涯看她:“为何你想见翊哥?”
秦雅咬了一下唇,犹犹豫豫的,说:“我想求他放过温胜利。温胜利只是心疼小曼,才上了宋城的套去陷害展太太。所有的一切,都是宋城的主意。”
李涯冷漠地说:“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他若不是有心陷害,又怎么会上了宋城的套。”
秦雅的眼泪瞬时又涌出,她为什么要替温胜利求情?她也不想替这个无耻的人求情。她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替他求情。
若不是他把她骗到宋城家,她也不会落下这一身伤。
他默许了宋城对她的意图不轨,无视她痛不欲生的呼救,甚至帮着宋城将她捆绑着扔进房间,若不是卫斓及时赶到,她那一天,就撞死在宋城的家里。
想起这些,秦雅痛苦地抱住了头,虽然养了几天伤,身上的伤痕愈合了一些,可她心中的伤痕,永远无法痊愈。
她恨温胜利,恨温胜利为了温小曼,答应了宋城的猥琐条件。
可她没办法不替他求情,她拒绝不了卫斓的以死相求。
她忍着悲痛,松开自己的手,哀求着看着李涯,说:“李涯,求你了,在展翊那帮着求求情,妈咪说他们回了金州后,再也不会踏入江城一步。”
李涯看着她,她的眼泪让他无法拒绝,她的悲痛他不仅望入眼中,也疼在心里,他说:“这事,你求我求翊哥都没有用,你真想替温胜利求情,你就去求嫂子。翊哥决定的事,也只有嫂子一句话能让他更改。”
秦雅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那你带我去找展太太。我去求她。”
李涯迟疑了一下,看着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内心又猛的一疼,说:“你跟我走。”
他带着秦雅去了秦漠的别墅。
秦漠别墅里,保姆乐姨在准备晚餐。
秦木蓉去了几次要帮忙,都被乐姨赶了出来。
秦木蓉只好在大厅坐着。
她望了四周一眼,问着展翊:“秦漠哥哪去了?”
展翊在看秦漠带回来的合同,说:“去学校接沈慕云了。”
秦木蓉“哦”了一声,神色有些纠结着,有些不安地问:“他叫我们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展翊抬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眸中有些许排斥,合上合同,扬着唇一笑,说:“只是普通的吃顿家常便饭。你紧张什么?”
秦木蓉睨了他一眼,说:“我哪里紧张了?”
展翊说:“你看起来像是来赴鸿门宴一般,坐立难安。”
秦木蓉为难地朝他看去,说:“你说对了,我还真是坐立难安,也不知为何,我不想见到沈慕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面对沈慕云时该是什么态度。热情吧,我又装不出来,冷淡,又觉得人家没招我没惹我,论身份又是我的大嫂,对人冷淡更不应该。”
展翊也觉得奇怪,问着:“对啊!沈慕云没招你没惹你,你为何就是不喜欢她?”
秦木蓉想了想,纠结地说:“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觉得,若与她走得近了,就好像有种背叛了佑琪的感觉。”
展翊听明白了什么,呵呵一乐,说:“你潜意识里是不是觉得,沈慕云从齐佑琪手里抢走了秦漠?”
秦木蓉不否认地点了一下头,说:“嗯,你说沈慕云和魏晨都要结婚了,为何结果却嫁给了秦漠哥?是因为秦漠哥的身份地位都比魏晨高贵吗?”
展翊挑了一下眉头,原来由头出现在这,他从单人沙发上起身,在她边上坐下,揽着她的肩膀,笑道:“你可知,沈慕云是谁?”
秦木蓉疑惑地扭头看他。
展翊说:“沈慕云的爷爷沈赫,可是我们军区司令员,立过无数战功。沈慕云的父母,也是对国家有很大贡献的人,所以论家世,她一点也不逊于秦漠,她根本用不着攀附豪门,嫁给秦漠,是因为他真的喜欢秦漠。”
展翊看了她一眼,继续说:“秦漠那年给沈赫做警卫员,与沈慕云朝夕相处,两人都喜欢着对方,只是因为两人年龄差的太多,加上沈慕云又还是个孩子,所以秦漠就把心思埋在心里。沈慕云误以为秦漠不喜欢她,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去表白情感,于是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展翊顿了一下,说:“后来沈慕云会跟魏晨一起,我想,应该她跟齐佑琪一样,是怕被秦漠知道自己的心思,找了慕容熠来敷衍一样吧。魏晨陆续觉察到沈慕云的心不在他身上,便主动提出取消婚礼,他鼓励沈慕云正视自己的感情,去找秦漠。目前我了解的事实就是这样,你又是从哪听说沈慕云抛弃了魏晨攀附秦漠的版本?”
秦木蓉静静听着,想着什么,没回答他这话,只说:“是不是每一对两情相悦的人,背后总会伤害到另一个无辜的人?”
展翊说:“在感情世界里,没有无辜不无辜。都是为了喜欢的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默默的付出与守护。只是有些人在这份感情里,过于执着,不肯放手,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罢了。”
秦木蓉眼眸暗了一下,说:“就像温小曼对你,执着到伤害了自己。”
说起温小曼,展翊面无表情,道:“温小曼是那种对任何得不到的事物都执着,对她而言,我可能是她曾经经过看到的橱窗里一件漂亮的衣服,后来这件衣服被你买走了,她耿耿于怀,记恨在心,又奈何不了你,只能拿自己出气。”
对于他的形容,秦木蓉白了他一眼,沉默了下来不语。
秦漠和沈慕云这个时候回来了。
沈慕云原本脚步欢快地如同一只飞翔的鸟儿,看到秦木蓉在大厅坐着,立即站住了脚步,变得有些拘谨,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木蓉师姐好。”
她看见秦木蓉的态度,就如秦木蓉看见慕容轩时一般,尊敬又害怕。
秦漠在沈慕云身后跟着进来,拎着她的背包。
见沈慕云突然站在那儿,他笑着打趣说:“不是迫不及待要来见你木蓉师姐吗?怎么见到了,反而有想跑的冲动?你木蓉师姐有这般吓人吗?”
沈慕云一噘嘴,斜了他一眼,若不是碍于秦木蓉在场,她早一顿小拳头送过去。
秦木蓉也疑惑,沈慕云见了她,就像上了发条的木马玩具突然断了发条一样。
这让秦木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打招呼又太客套,不打招呼又太冷淡,她为难地朝展翊看去。
虽然从展翊口中听到沈慕云对秦漠的一往情深后,她对沈慕云有了改观,也有些内疚以前对沈慕云的误解,但她还是没办法让自己表现的过于热情与亲昵。
展翊接到她的求救目光,笑着去缓解她的尴尬与为难,冲秦漠说:“你还好意思打趣慕云,就算小别胜新婚,好歹回来之前,也先把唇边那口红擦干净吧。”
秦漠没介意展翊的揶揄,把沈慕云往怀里一拉,说:“为什么要擦,这是我家小慕云的热情留念。”
沈慕云原本被展翊那么一说就羞得恨不能找洞钻,再听秦漠这话,更觉没脸见人,何况她最敬畏的秦木蓉还在这。
她捂了脸往秦漠怀里钻,佯怒骂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什么时候热情了,明明是他逮着她不放。
秦漠一本正经地说:“我哪里胡说了。我说的是事实。”
展翊笑道:“行了,少在哪打情骂俏,洗手吃饭,我家木蓉早就饿了。”
秦漠一挑眉,说:“怎么?你羡慕嫉妒啊?”
展翊焉得朝秦木蓉探过头去,在秦木蓉红唇上用力一吻,然后也冲秦漠一挑眉,有些挑衅的意味,说:“我羡慕什么,我也有。”
秦木蓉原本就有些惊讶于秦漠在沈慕云跟前的表现,秦漠惯来沉稳,到了沈慕云跟前,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像个讨到糖吃般的孩子一样,开心又幼稚。
而现在,她才发现,幼稚的不只秦漠一个。
展翊这突袭的一吻,也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展翊顺势拉着她也往自己怀里躲,得逞的笑意浮上眼眸。
“漠哥,翊哥!两位嫂子。”李涯出现在门口。
可所有人的目光,却朝他身后的人看去。
秦雅站在那里,努力垂着头,她没想到李涯会带她来秦漠的家。她有些害怕,满是不安。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秦漠正面相见。
她突然想逃跑,脑海中刚有过这个想法,脚步已经迈出去。
李涯预感到什么,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有些用力碰着她的伤口。
她忍不住疼的撕心叫了一声:“啊——”
李涯立即松开她,人却旋身一转,转到她身后,堵住了她想逃跑的方向。
秦漠听到那一声叫,猛的松开沈慕云,神情紧张地朝秦雅望去,脚步不由自主朝前迈了一下,很快又退了回来。
沈慕云本有些疑惑,看到秦漠眼眸中的紧张,她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一下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