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护士长见于翘翘冷不丁打自己这么一下,疑惑道:“你干嘛?”
于翘翘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看了下表,说,“我到点下班了,先走一步。”
转过身,于翘翘一脸牙疼般的发愁。天哪,她前段时间还当着秦木蓉的面数落秦漠老牛吃嫩草,抢了魏晨的心上人沈慕云。要知道秦木蓉与秦漠是这般关系,她就是再替魏晨打抱不平,也不可能说那些话。
于翘翘一走,护士台座机响起,鲁护士长接起说了句:“好的,我马上叫人过去。”挂了电话要叫小曼护士,一看她心不在焉思绪不宁的模样,微摇了头,起身自己过去一趟。
等回来时,正瞧见慕容轩领着打包盒朝秦木蓉办公室飞奔而去的身影,然后又见他在秦木蓉办公室门前站着不进去。
鲁护士长知道他在顾及什么,看到他将原封未动的打包盒扔进垃圾桶里,叹了声气,回到护士台。
护士台已经不见了小曼护士,鲁护士长神情严肃起来。医院规定,除非特殊情况,护士台必须有护士留职。
鲁护士长刚要打电话找她,慕容轩一脸彷徨地从跟前过去,然后又退回来,跟她说了那句话,那句让她别去打扰秦木蓉,他来替秦木蓉值班的话。
目送慕容轩离开后,鲁护士长才继续打电话找小曼护士。
电话先是被挂断,再后来就无人接听。
此时林护士从住院部回来,神色有些不解道:“护士长,小曼怎么回事?”
“你看见她了?”鲁护士长知道自己这个电话不用再打了,扣上话筒,问她。
林护士说:“门口撞见,问她哪去也不吱声,开着车就走了。”
鲁护士长一拧眉,明显有了不悦,声音不由抬高道:“她以为医院是她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早知道她是这种态度,当初举荐她的人就是说破嘴皮子我也不会要她。幸好今晚急诊科不忙,若这会有个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办?她富家小姐可以赔得起几个钱,我可赔不起。”
鲁护士长难得有火气的时候,所以听得林护士一怔,不敢吱声。
秦木蓉在办公室里听见动静,和展翊走了出来,问鲁护士长:“怎么了?鲁姐。”
鲁护士长看了一眼在秦木蓉身后站着的展翊,想着小曼护士那满眼对展翊的孺慕之情,也怪自己一开始不知轻重说了她几句,说:“没事,就是说了小曼几句,发脾气不知躲哪哭去了。”
秦木蓉面无表情地说:“在急诊科,若是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趁早还是别干了。”
秦木蓉对小曼护士一直印象不好,才来不久就被病人投诉,静脉注射业务不熟练,病人说了两句还冲着病人嚷嚷嫌病人事多。
她知道小曼护士是鲁护士长的关系进来的,鲁护士长向来工作严谨,若不是碍于面子,也不可能让小曼护士来急诊科,所以鲁护士长时常会多督促着小曼护士。
看在鲁护士长份上,秦木蓉对小曼护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鲁护士长说了两句,便擅离职守,此事秦木蓉就不能忍受了。
秦木蓉虽然年轻,但目前也算是急诊科副主任,但她很少拿职权说事。
现在听她说了这话,鲁护士长面有尬色,倒也理解。
秦木蓉继续说:“鲁姐,我也不是为难你,我们若是其他职业还好,可我们干的是救死扶伤这一行,医生和护士之间必须要有绝佳的默契配合,出点点差错都有可能要闹人命的。这事你若不好意思跟小曼说,我来说。”
鲁护士长叹了一口气,说:“都怨我,抹不下脸来拒绝朋友,让小曼进了咱急诊科,这些天给咱急诊的确带来不少乱子。这事,还是我跟小曼说吧,都二十一岁的人了,一点也不给人省心,早早让她别干,我也不用忙的一团糟时还得去顾着她。”
秦木蓉点了点头,一看墙上钟表,她转过脸对展翊道:“翊哥,你先回去吧。”把车钥匙递给他,“明天我的车子就送过来了,你也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展翊眸间有着欢喜与赞赏,果真穿上白大褂的秦木蓉,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没有面对他时的那种小心谨慎,她那双乌黑的眼眸,带着一抹他从未见过的炽烈又深沉的冷静。
他忍了想拥抱此刻秦木蓉的冲动,有些心情愉悦地接过车钥匙,说:“那我先回去了。”冲鲁护士长点了个头,迈步离开。
来时展翊看见自家车子就停在边上,上了车,打了把方向离开。
只是展翊他没想到,那个擅离职守的小曼护士会跟踪他。
小曼护士一开始开着车出了医院,后又想起什么,回到停车场,坐在车里,目光直直注视着急诊科大门。
见到展翊车子离开,她赶紧一踩油门跟上。
走在回家路上的展翊,一想着今晚不一样的秦木蓉,他就忍不住扬了红唇。
瞥一眼后视镜准备转向时,突然警觉地发现了什么,原本拐弯的他立即选择了直行,并踩了油门加速行驶,欲要摆脱跟踪。
小曼护士一看前车加了速度,也一脚油门踩到底,可怎么跟,还是无法超过展翊。
眼看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她急了,紧忙摁了几下喇叭。
听到喇叭声,展翊以为自己多疑了,莫非后车是熟人?于是他踩了下刹车,看看后面的车子到底有何意图。
小曼护士一看展翊放慢了速度,赶紧一脚油门超过他的车子,随后又在正常行驶道路上逼停了他的车子。
幸好夜间车辆并不多,若此时后方来辆车,定会出现交通意外。
展翊脸上明显有了不悦神色。
小曼护士从车里下来。
展翊一看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女人,不由拧了眉。
“展翊,我有事要跟你说!”小曼护士走到他车旁,有些急切地说。
展翊看着她,眸光冷漠又陌生。她认识他吗?
小曼护士说:“展翊,我叫温小曼。”
展翊默无一言地看着她,脑海中却联想着她是否就是鲁护士长口中那个不给人省心的小曼护士。
温小曼直接开门见山继续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秦木蓉根本就不是秦漠的妹妹。”
展翊眸光毫无波澜,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
温小曼说:“真的,秦漠的妹妹不叫秦木蓉,叫秦雅。”
初闻“秦雅”两字,展翊内心怔了一下,似乎的确听秦漠说起过,当年跟着母亲卫斓一起离开的妹妹叫秦雅。
可眼前这个女人,听鲁护士长说她才二十一岁,而秦雅如今算来,也有二十八的年纪,明显不是一个人,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秦漠的妹妹叫秦雅?她今晚拦住他,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意?
虽然疑惑连连,但他面上还是毫无表情。
见展翊不相信,温小曼有些急了,她一把抓住了展翊搭在车窗上的手臂,说:“展翊,秦木蓉她就是个骗子,爱慕虚荣唯利是图的骗子。”
展翊的脸霎时阴冷下来,快速甩开温小曼的手,眸光利剑般扫在她脸上,话语更是冷如寒霜,危险的气息逼近她道:“你若再诋毁木蓉一个不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被他那目光一扫,温小曼冷不丁脊梁骨一寒,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又没说错,她欺骗了你和秦漠,我不忍看你被蒙在鼓里,才一路追着你,告诉你真相。”
展翊鄙夷地一勾唇,冷冷道:“这位小姐,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上。”
说着,他启动车子。
温小曼伸手扒在车窗上,急切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展翊微扭头,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神情明显有了不耐烦,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温小曼也不知哪来的自豪感,说:“因为我也是秦漠的妹妹,我和秦漠,温雅,就是秦雅,有一个共同的妈妈,叫卫斓。”
这下展翊内心彻底被惊了一下,但面上不露痕迹,想着秦漠说这辈子他再也没有妈妈和妹妹,于是话语更冷了,道:“是吗?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秦漠有个妈叫卫斓。更不知道他还有不姓秦的妹妹。没别的事,请你让开,我赶时间。”
温小曼跺了一下脚,骄横地说:“你怎么就认准了秦漠的妹妹必须姓秦!秦木蓉她就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农村人,她把你和秦漠耍的团团转,你若不信,大可去调查秦木蓉的出身来历。”
听她再次诋毁秦木蓉,展翊十指紧捏成拳,一把推开车门,借着车门的劲,把温小曼一块推倒在地。
他下了车,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小曼,若是眼光能杀人,此刻温小曼早已成了窟窿筛子。
他紧捏着的十指松开,指着温小曼,说:“我不打女人,但如果你再说一个木蓉的不是,我不介意破了我这规矩。还有,你爹妈光给了你身子,没给你脑子吗?你回去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农民出身?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忘了自己的根在哪。”
温小曼瞬时吓坏了,这样的展翊她从来没在电视中或报纸杂志上看到过,她以为他是那种酷酷的、霸道的、但一笑起来就如暖日晴风破寒冬般的男人,所以她喜欢他,喜欢到做梦都想据为己有。
听到鲁护士长说他是秦木蓉的老公,她那一瞬间整颗心都碎了,再听秦木蓉是秦漠的妹妹,她脑海中就一直演绎着秦木蓉冒认秦漠妹妹,蛊惑展翊的一系列剧情,所以她才会跑回来在停车场等着展翊,她要把这个“事实真相”告诉展翊。只是她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是展翊中了秦木蓉的情毒太深了吗?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展翊话语中透出犀利的锋芒,继续阴冷言道:“你连秦木蓉跟秦漠是什么关系都不清楚就来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家木蓉的出身,我比你更了解。就算你是秦漠一母同胞的妹妹又如何,若是放在古代,秦家有皇位要继承,我家木蓉好歹也是个郡主身份,而你又算什么东西?不守妇道的妃子与别人偷情生的孽种,不被乱棍打死就不错了,还指什么趾高气扬地跑来说人家身份不纯!”
“偷情”,“孽种”这几个字眼如同两道利剑劈在温小曼身上。她这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何况这话是从自己喜欢的男人口中说出,她无法接受,不敢相信地问着:“你凭什么说我是孽种?”
秦漠十岁那年,卫斓带着秦雅离开,如今她二十一岁,这一推算,卫斓离开那时便怀了她,而秦贤撞破卫斓奸情之前,一直在外地没回,所以她不可能是秦贤的女儿。
展翊本不该把话说的如此难听,但谁叫她触碰了他的底线,任何一个不尊重秦木蓉的人,还指望他客气相待?开玩笑!
留给温小曼一个冷笑,展翊上了车启动车子离去。
温小曼起身就追,边追边撕心裂肺的喊着:“展翊,你给我站住!”他凭什么说她是孽种,凭什么!
只是寂静的夜空下,除了她自己,连风都不愿搭理她。
急诊科这边,送展翊离开时,秦木蓉突然想到什么,朝大门外看去一眼,神情微有茫然。
慕容轩去买宵夜了,如果他拎着宵夜来,她吃还是不吃?不吃,显得不尊重,吃,可她现在又很饱。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有些左右为难地想着。
算了,先回办公室,若他拎了宵夜回来,就说不饿,留着晚点吃。
她朝办公室走去,经过垃圾桶时,鼻子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盯着垃圾桶,她拧了拧眉,在考虑着什么。
片刻,她转过脸来问鲁护士长:“鲁姐,老师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