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寻过一方巷子,几番相问几经无果。萧寒瑾心里愈发急切,指尖轻揉着微疼的眉心。抬起眸子,迎面碰上一位慌慌张张似逃一般的女子。
他心中诧异,却也只是问:“姑娘请留步,我想问一问,你可曾见过一个姑娘家,她眉眼冷清,眼角有一颗好看的泪痣。”
眉眼冷清,眼角泪痣。
方才那个替她拦下贼人,救下她的那个姑娘?
那女子神色慌乱的看他一眼,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远处的一方巷子:“在那,在那!”
眼前的女子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她神色如此慌张,可是在此前发生了些什么?
她可否出了事?
他心下有过后怕,来不及细想。只是往着那女子所指之处快步而去。
我一面往回走着,脑子里仔细的回想着近几日有关那几桩案子的迹象。刚走出这长巷,这方信陵已然换了天色。
分明不久前还是烈阳照人,现今天际边怎就忽的乌云遮了日?
风雨欲来,要变天了!
我静立在那抬眼望着天边。
你断不能出事!
萧寒瑾他在心里念道着,千千万万遍。
走出方才走过的长巷,隔着长街人群熙攘。周遭寻找过眼,正过身间却怔在了原地。
人群深处,入眼而来的俨然是他几经寻找无果愁上眉梢,一身温婉的绾色,那一方眉眼冷清,他心心念念,牵挂着安危的女子此刻安然无恙的静立在那。
知她安然无恙就好。
她是他的劫啊,已然成了他的一方心中事。
他兀自苦笑,忽就眸中酸涩不禁红了眼尾。
风雨,是要即将如晦了吗?
收回视线,往前路看去,却再次怔在原地。
隔着长街,我抬眼望见了人群中的那个人。
萧寒瑾!
他站在那,站在人群里面。一身西子色调,衬的他气质温莹的紧。凉风轻拂起他身后的青丝,好看的眉眼似在难过。他微红着一双眼望向我,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
他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只是望着我。
我看着他逆着长街人群向我走来。
我想起诗文那句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红着眼向我走近:“听闻今日你去赵家查案子,怎么许久不回衙府?即便你心中自有思量,也该让那官差伴着的。”
他温声说着。
他这般说,无外乎担心安危。
不知道这么一个人,在这信陵的长街小巷寻了我许久。
念到这,我心里的戒备少了几分,亦温声回道:“我无事。有劳殿下挂念。如今信陵天色已变,回去吧。”
“你无事就极好。”他温声开口,眉头舒展了些,望过头顶的天色一眼,沉声道:“像是快下雨了,你如今的身骨莫要淋些雨。早些回府也好。”
我默声点头应允,绕过他身侧快步往着通往衙府的路走。
上前几步,身后未曾有脚步声。我停住回身望去,他却长身玉立于原地。
他望向我,摆了摆手温声道:“回去吧。”
我心下触动:“殿下,竟是来寻我。如今人已寻到,何不一同回去?”
他默然看着我,良久终是道:“也好”
他缓步上前来,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走在身侧,衣衫上极淡的檀香,却意外的让人安心。
我垂下眸子,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是否已然习惯他在身侧了?
没有答案,我并不清楚。
走在熙攘的人群里,他走在身侧。人群比起方才已是稀少了许多,可他却为何在心里这般畏惧与她走散?
对于这么一个女子,他们之间尚且无果,他却为何总是为此感到患得患失?
心底的一方畏惧肆意生长,促使着他想要得到。
袖摆下的玉指微颤着轻移过去,却在即将触及她的指尖时硬生生的收回,他不是没想过去握她的手,可仔细思量后又觉得自己不能。
也罢,她在身侧就好。
几经思量,他放下了自己的心思。侧过眸子,他却看清了她右手小指上的痕迹。
她右手小指上的半截指甲已然不复存在,伤口处虽已结痂,但指上浸过血的血肉细看还是会觉得狰狞。他恍惚中想起昨日,她为何独独以那方扇子折手的意图了。
她总是这般,太过骄傲不肯服软的人,伤着了哪,断然不会吭声。
分明那般疼痛,却掩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可昨日,她是为他致。
他皱起眉头想是在替她难过,想着这般性子的人,以前又遭过多少罪?
他唇边苦涩,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把那些话咽下去。她这般性情,若她不愿多说,他又何必多问。
多言多语,反倒是像是在揭她的伤口了。
长街上,凉风穿过。
人群里一袭绾色衣带与那西子清雅的腰间宫绦相缠在一处。
这方是神色清冷的小娘子,那方则是眉眼艳绝的郎君。
静默而走,相对无言。
抛却那些个世俗身份,倒像是一双最能匹配彼此的良人。
此去经年,若能得此一双美好又娴静的人,倒也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