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分钟她就出现在楼下了。这次男人开的是一辆蒂芙尼蓝的老爷车,就是老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很是复古。
男人体贴地替她拉开车门,然后开动了汽车。
他带着洛天一去吃了派润的餐厅吃早餐,还给她买了一份法棍面包。
法棍面包因为是全麦的又硬又苦,她撕了一小块下来便不再想吃了。
男人笑了笑,说道:“不好吃吗?这可是我们流浪画家的最爱。”
洛天一有些惊奇:“你是一个流浪画家吗?”
“是啊,不像吗?”洛天一还当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却觉得他这个人似乎不是那种会撒谎调侃别人的人。
“真的一点也不像!倒是昨天那个人比较像。”他总是穿得像个英伦绅士,哪有一点流浪艺术家的落魄感?
“你说的是詹姆斯,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卖画。”他说着,提议道:“他今天就在卖画,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洛天一好奇的很,马上应了。
两个人一路上聊着天,越聊越投缘。只是洛天一在说道自己是一名设计师的时候,洛之尘忽然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才又继续说起了自己在创作时遇到的趣事,洛天一只当这是一段平常的沉默,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很快就到了詹姆斯卖画的广场,远远地就见一个男人带着画家帽,坐在广场上,面前放着一个画架,正在给一个女孩子画肖像。
“嗨!詹姆斯。”
他闻声看向他们两人,但没说话,寥寥几笔就完成了一副肖像,结果那女孩给的钱,他这才说话:“这位美丽的女士又见面了。”
“你会说中文啊!”洛天一轻轻的捂着嘴,颇为惊讶。
“我可从来没说我不会呀。”詹姆斯笑笑,中文流利是真的,只是有一股翻译的感觉。
洛天一无言以对,只好也学着他挑挑眉。
“我来给你画一张肖像吧?作为朋友,我可以不收你钱。”他说着,冲洛天一眨眨眼。
她也不拒绝,干脆地坐在了刚刚那个女孩坐过的凳子上,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有些拘谨。詹姆斯提醒她自然点,有说了个笑话逗得她笑了,她这才换了个自然的姿势。
手撑在大腿上,托着下巴,含着笑意的看向前方。
詹姆斯连连叫着:“OK!OK!”,这才下笔。
洛之尘含着笑意地看着保持姿势不动的洛天一。阳光洒在她的左脸上,右脸隐在阴影里。像她给人的感觉一般,半是忧伤半是阳光。
复杂而又矛盾,艺术需要这样的矛盾。
酒杯里的酒再一次满上,江淮有些看不下去地将他手里的酒杯拿开放在一边。
“把酒给我!”闽江南看上去似乎还很清醒,但江淮清楚,他已经醉了。
“总裁,你不能再喝了,今天已经喝了两瓶了!”他喝的可都是高浓度的洋酒,有的人喝一杯都会醉,在这么喝下去,他担心总裁非得喝死不可。
“别管我!”男人大吼一声,夺过酒杯就一口灌了下去。
他喝得太急,不小心把自己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江淮看着总裁这样心里不是滋味,他和总裁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是他的秘书,但同时两人也像朋友像兄弟。此时见他借酒消愁,江淮都有些心疼了。
他拍拍男人的背,见他终于止住了咳,强行扶起他向外走去。果然男人走路都不稳了,全靠江淮扶着。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他又一把推开江淮,吼道:“你把我拉出来干嘛?我还没喝够呢!”
说着他又要朝酒吧里走去。江淮实在看不下去了,拦下他忍无可忍地吼道:“你到底想干嘛?你想喝是吧?你去喝,你去,今天你就算喝死了我也不会再管你!”
他揪着男人的领口,痛心地痛斥他:“只是你到底搞清楚没有,你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你现在天天买醉!公司你都不管了?那你母亲呢?江阿姨呢?你也不管了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闽江南的样子?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江阿姨的死活也不管了?你这样天天喝酒有什么用呢?”
“你现在这样就是想逃避现实,闽江南你就是一个懦夫!我真看不起你!”
江淮痛心疾首地骂着,最后将他用力一推,闽江南撞在墙壁上,愣愣地不说话。
他感觉自己话说重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不骂醒他,难道看着他一天一天颓废下去?“你现在应该想办法把江阿姨救出来,想办法给洛天一报仇,而不是喝酒。”
闽江南还是愣愣地,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滑落,坐在了地上,他看上去颓废迷茫的样子,像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
江淮叹了口气,满满的无奈和痛惜。他走上前去,在他的旁边坐下。
“江淮,她死了。”半晌,闽江南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似是梦呓,还带着迷茫。
“她还怀孕了,怀的是我的孩子。死了,她们一起死了…”
“她不是什么女人,她是我孩子的母亲啊。”他说着说着,竟已带了哭腔。
江淮听着他说的这句话,鼻子一酸,几乎也要落下泪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家的总裁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失控买醉,更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个女人脆弱,为了她流泪。
可他不敢指责他什么,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
“是我不好,我明明在意她,为什么不管她,为什么还要和别人订婚!”
“我才知道我居然这么蠢,她怀孕这么久了我居然都不知道,我居然这么蠢…”
蠢到连自己明明已经爱上了她,却还不自知。
一滴水珠滴在地上,随即又落下了第二滴第三滴。江城下起了雨。
在雨水的掩护下,闽江南流下了此生第一滴泪,为了他已经故去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