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征夷大将军项之焱的成功归来,广武王很是满意。
三个月前,广武王亲授三皇子项之焱为征夷大将军,命其率五万大军讨伐东国启难。企图将疆域扩至中洲极东之地。使其东临海洋,可以直抵东夷,北达北域,可以私通剌鞑八大族内援广皿。西至淮之陆,可以通航贸易。
项之焱领命后直奔若难关,大军长驱直入,以万军不当之势,再一次深入了启难的国土。
仅仅三月,他便将启难半数疆土尽数攻陷。
这是武王早就料到的事情,玖甲启难的实力他早在十三年前便摸得一清二楚,此刻以雷霆之势将其攻陷,为的便是以四通八达为条件,一统中洲为终焉。
殇若国,他暂且不会再去考虑攻陷,三年前帝师张貌的失策,是他成为广皿帝王以后少有的一次偏信。但痛悔无用,他的铁腕绝不允许他犯任何一次错误,所以,对于殇若的攻陷,他会暂且搁置下来。
不过,帝师张貌死于接待茵茵公主回来的路上,他至今仍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个胆子,居然敢截杀他广皿的帝师。
“哥哥,弟弟先行告退了。”项之焱眼见面前的武王愣住没有说话,便率先开口。
武王猛地反应过来,他恢复了淡笑,拍了拍项之焱的肩膀。
“去吧,贤弟,朕的江山,还需靠你呢!”他说,“我且先封你为广皿西部决都决王,贤弟莫要嫌弃。还有你身后众将士的赏赐,全由你决定!”
项之焱从封他的封地里,察觉到了什么,决都地处酉矢东廊山脉北侧,直通北骑关。而今北骑关以西的大片酉矢国土已然被血骑都尉谢旭攻下,那么。武王的意思,便是要他稍待休整,即刻同谢旭一起彻底攻下酉矢。
“弟弟……何以嫌弃这封地……谢过哥哥。”项之焱重新戴上灼凤羽冠头盔,返身走出大殿。百名武将跟随其后,同样走出。
他们身后的数名文臣,皆是欲言又止,却无人敢先行上前启奏。
武王重新坐回御座,他示意身边闻召司将文臣们召进大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闻召司尖声高喊。
众大臣神色一凛,一人率先迈步向前。看其面容,不过将及天命之年。
“王上,微臣有事起奏!”
“哦?爱卿有何事要说?”
“臣以为,昔太侯素有应敌之谋略,为政之大才。而今王上之高见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臣子说,“然,广皿之财政已经无法再支撑广皿了,素有韬略的王上,应是知晓连年征战的弊病。所以,还望王上下诏,北洛茵之都通商北域,使我国商道不绝,得以减缓后备军需。”
“王上!臣有事起奏!”又一长髯大臣上前一步,“臣以为,当今之乱世,应是先解决内忧外患,一统中洲为首要任务。北域剌鞑八族狼子野心,若是开通航道,后果则不堪设想。财务司长徐道然公然要求通航北域,看似为国着想,实则隐患巨大!”
“你!”被唤作徐道然的大臣,急火攻心,竟是一头栽倒在地。身旁的同僚急忙去扶他。
但更多的大臣并没有表露太多感情,他们皆是举起手中的象牙芴,齐声说:“臣附议!”
“爱卿所奏……甚合朕意。”武王微微颤动嘴唇,随后身体向后倾倒倚在御座上。
闻召司眼尖,知晓了武王已经不愿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便再次尖声喊起:“无事退朝!”
众大臣齐声高喊:“吾王天保九如!广皿万寿无疆!”
话落,大臣们一一有序从朗乾宫退出,百余名侍卫也依次离开。
“宋钰。”武王对身边的闻召司说,“你也下去吧。”
“得令。”被称为宋钰的闻召司矮着身子迅速离开了这里,其后十三名闻召司跟随离开。
片刻,最后一名闻召司离去,他恭恭敬敬的关上宫门。
朗乾宫内寂寥无声,百余根昂贵的鲛鱼膏脂静静的燃烧在灯台上,一个黑影渐渐从角落里走出,跪伏在玉砖上。
“狼顾大都统宁毅,有何事向朕启奏?”广武王说。
“王上,酉矢如今的态势,可不容乐观啊……”那黑影昂起头,露出了颇为苍老的面容,其年少时的英挺,从其脸上依旧可窥一斑。
“宁毅,你真的明白么?”武王说,“酉矢的现状。”
宁毅一愣,旋即回答:“小人仅知酉矢以南皇城之地,似乎并不担心这次广皿的大举进攻。”
“你老了,宁毅。”武王站起身,走向跪伏的宁毅,“老的像一个连觅食都困难的老狼。”
“真正阻挡广皿的不是酉矢的东廊山脉。”武王说,“而是北骑关。”
“可北骑关大捷后,甚至是北境全部的疆土都并入我广皿,可酉矢的计划依旧不可捉摸,好像他们根本就从未畏惧过我广皿!”
“不,宁毅。你错了。抬起头来,你这只老狼。”广武王凝视着宁毅的眼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称为狼顾大都统的,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宁毅呆住,他忽的又跪倒在地。
“王上,小人的属下向来桀骜,是小人管理不当,竟让他无顾军规独自前往了武役,还望王上降罪!”
“宁毅,狼顾中人的错误,便由狼顾的人去承担,不需要你来。”武王说,“你可是都统,千人编制狼顾司的大都统,这种特殊时期,朕可没有办法去降你的罪啊!”
“谢……谢过王上……”
“朕此次召你回尚都,可不是让你来负荆请罪的。”武王说,“你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难道……你忘了么?”
“小人不敢。”
“朕乏了,你去吧。”
“遵命!”宁毅闭眼应答,身子向右掠去,再次消失在黑暗里隐秘的通道。
但通道,可不单单是给狼顾司所准备的。
“白玹。”武王扶额,淡淡的说。
另一隅,随着一阵庞大的轰鸣声,一道极厚的暗门慢慢的洞开。
身穿胸前饰有虎头甲胄的武士疾步而来,拜倒在武王身后,“微臣在!”
“盯紧他,你应当明白他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
“王上,是否需要与身在武役的副都统一同解决?”白玹问。
“无碍,副都统……有他自己的任务。”武王说,“狼顾的大都统,当然是要虎贲的大都统,才可以牵制的。”
“你说是不是?白玹。”
白玹不语,他跪伏的身子微微颤动,腰鞘里的马刀发出轰鸣一般的长鸣。
这便是他的意见。
“必要时刻,可以杀了他。”武王冷冷的说,“你的环佩虎符,可不仅仅是亮出身份的无用之物。”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