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元西摇摇头,将手按在林湄的额头上,闭眼、凝神。
于是,我看到了一片大海。
在一艘游艇上,蓝色的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阳光照射在海面白晃晃的。游艇划过海面,海鸥在左右追逐。
游艇的甲板上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在遮阳伞下聊天。
一条发给林瀚发微:什么时间到?
林瀚回复:已上快艇。
又发:我有事要对你说,关于吴煜非。
林瀚回复:知道了,你让他到船舱去,我很快就到,一会见。
在游艇上,庄玶在游艇厨房,将一个小瓶中的粉末倒进红酒中,匆忙之中放药剂的玻璃瓶遗留在台子上,这时林湄走进来看到了。
“你在做什么?”林湄质疑问道。
“没什么。”庄玶慌忙将小瓶抓起,放入口袋。
“这瓶子里的是什么?”林湄不依不饶追问。
庄玶眼看实在瞒不住,就只好承认:“今天林先生请了些朋友,来解决叶蕤和吴煜非的事。我们只需要让他们承认觊觎林氏财产的事实。之后------”
“不,我不干。”林湄摇头道。
庄玶只得向她挑明,这个安排是林瀚让她做的。
“你骗人,哥哥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你想要害我们全家。你目的不纯才去陷害叶蕤。你只是我哥哥雇来做事的,你不要以为把‘天角’打理的好,就可以对我们的家事指手画脚。”林湄冲着庄玶嚷道。
林湄的一句“雇来做事的”惹怒了庄玶,在这一刻庄玶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她转过身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指甲嵌进手心,直愣愣地瞪着橱柜上的水果刀。
然而她将手慢慢伸进了口袋,不动声色,将曼陀罗粉悉数倒进了给林湄的饮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对林湄淡淡道:“我和你哥是同学,他信任我,才把这件事交给我。你不信可以去问林先生。”
林湄刚才情绪激动,感觉话有些说过头,她知道哥哥对这个昔日的老同学一直另眼相待,她也怕庄玶去跟林瀚告状。便接过庄玶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下去,以掩饰尴尬的气氛。
庄玶假装不以为然:“林先生马上就到了,有什么话您还是对他讲吧!”说完借口忙派对的事要避开她。
林湄终究是太过单纯一把拽住庄玶“可是那晚,我看到明明是你往叶蕤的杯子里倒------”
庄玶听这话有些急了“林湄听我跟你解释,我们也是为你好。”
“什么我们,我不要所谓的你们为我好,我只要和吴煜非好。”林湄情绪有些激动。突然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稳不住。
庄玶连忙上来搀扶,林湄想推开她,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气力,被庄玶半扶半拽地拖到隔壁的储藏室里去。
庄玶安顿好林湄,刚出了舱门却不想这一切被船舱外的吴煜非看到,将她堵了回来:“你把我的小新娘怎样了?”
“您说这话,我听不懂。”庄玶故作镇静。
吴煜非冷嘲热讽地道:“呦呦!连个情人还没当上,就跟林瀚我们上了。”
庄玶听了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接着就听吴煜非说:“林瀚用这种小把戏就想搞掉我,他也太天真了。叶蕤能乖乖地就范与我,那还不多亏了你的助力。”
庄玶不动声色“什么助力不助力,我不明白。”
吴煜非呵呵一笑“刚才林湄不是说了,你在叶蕤的酒里面下了曼陀罗粉,让我轻而易举地得手。这是为什么?明人不说暗话,你的那点心思我懂。”
庄玶登时有些慌乱“你什么意思?”
吴煜非似笑非笑地跟着进来“你想跟老情人重温旧梦,我跟叶蕤鸳梦重温,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嘛!何必大动干戈。”
“你想怎么样?”庄玶见此,只好假装妥协。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吴煜非冷冷地一笑:“况且事情都摆在桌面,想怎样,不想怎样,由不得你也由不得他。你去把林瀚叫来,我和他好好谈谈,咱们好合好散,林氏集团的股份按规矩分就好,我不贪心!”
吴煜非一手拿着雪茄,一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斟满杯子,对庄玶敬了一敬,一饮而尽。
这时炉灶上的水壶开了。庄玶看了看,不动声色地说:“既然这样,最好不要声张,你不希望人尽皆知吧?”
“你少废话,我当然知道该怎样做。”吴煜非一脸的不耐烦。
“请您在这稍等片刻,我马上去请林先生来。”庄玶谨小慎微地说着出了船舱,把门带上。
舱外庄玶神色凝重,在甲板上踱来踱去。
就在这时,船舱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势瞬间蔓延出船舱,就听到庄玶大喊:“着火了!”
眼前突然画面一片漆黑。我睁开眼,惊异地望着眼前这个人问:“你不是林湄?”
在场的人全部都惊异地望我们两个。
“船舱里死去的是林湄和吴煜非。那么你是谁?”我问这话的同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眼前的女人揭下头巾,她狰狞的面容让人不忍心去看,但她的眼睛依旧清澈,我从桌上随手拿起一张照片,对着她的眼睛望去。
“天哪!”我耳边听到沉痛的喊叫。
“元蕊!”接着我又听到元西的一声呼唤,这声呼喊低沉而又痛惜。
“你是——叶蕤!”我求证地确认。
她点点头。望了望元西,又望了望林瀚。看到庄玶时,对方眼中充满了恐惧。
林瀚头埋在双手里,久久地没有抬起来。
元西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从她胸口发出的了沉郁地哭声。元西紧紧地拥着她,无声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林瀚抬起头望着他们两个,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我拦住了他,淡淡道:“认识一下,元西,叶蕤同父异母的弟弟。”
元西瞪着林瀚,两个男人眼中,一个冒着要吞噬对方的火焰,一个是冷若千年的冰峰。
事情的真相,超出了我们的预想。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在露台,在看到元西后,她会现身,就是因为她是元蕊,认出了元西的缘故。
而我在第一次给她做“读心术”的时候,听到的是“叶蕤”。那是在告诉我,她就是叶蕤。
刚才叶蕤身份揭开的那一刹那,林瀚的情绪有些失控。自从游艇惨剧发生以来,林湄遭此横祸,他没能照顾好妹妹,愧对父母的嘱托,让他不敢面对这个劫后余生的可怜女人。每当面对她只会更加重他的罪孽感。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林湄早已不在人世,而活着的是叶蕤,那个令自己痛悔不抑的女人。
“我——我并没想——”林瀚有些语无伦次。
“也许你应该好好听听叶蕤的解释。”我无权评判孰是孰非,但对于一个无辜的女人,还以清白,要比任何说辞来得更重要。
过往的一切就,犹如一个脓疮,深植在他们的内心,时时发出隐痛。当重新揭开这个疮疤,每个人的内心,又都被撕扯地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