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西眼睛专注前方的路,车子平稳的开着。
我继续试探着往下:“作为一个合格的准继任,一定会对自己的前任了解个底掉,不然她怎样避开诸多的坑,一往无前呢?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你在质疑什么?”元西面无表情。
“你在派对上的表现,是刻意为之吧?”我开诚布公了:“你故意接触苏迦怡并非是报复林翰这么简单,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元西神情凝重地看着路,一边扭头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我。那个凛冽的眼神至今我都会心有余悸,当时我担心他真会停车把我扔到大海里去。
讲真有时我会觉得心理咨询师也是一个高危行业,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一个极具攻击型的来访者,在触及其不为人知的隐私时,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比如:此刻!
元西突然停下车,把头伏在方向盘上,空气变得凝重起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不知该怎样往下进行,在“天角”有个谜底亟待我去打破。而此刻又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车窗外漫天的雨瓢泼而下,大海翻滚着滔天的巨浪拍打着海岸上的礁石,激起的巨浪仿佛随时将岸边的一切卷入大海。
现在我根本不敢有丝毫冒雨徒步到“天角”的念头。心里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急于在这个时候来和元西做此博弈。只是接下来面临的是林瀚。
在这场终极对决中,我不能保证能从对方那里有什么胜算。只是对手太过强大,而我,抑或是我们根本输不起。
在海角崖顶上“君子协定”,在没有林瀚允许终止的情况下,这个协定依旧有效。也就是说,即便我揭开苏迦怡事件的事实真相,也无法抹去元西和苏迦怡绯闻给林瀚造成的困扰。要想让这件事一笔勾销,就要按林瀚的意愿履行条约。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回去的原因。
此一去,吉凶未卜。而我太需要一个可充分信赖的同盟者。
元西对我而言至今尚有N多的谜团,直觉告诉我这些秘密与“天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是他和叶蕤的特殊关系这么简单。因此,面对一个非敌即友的人,除了选择信任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选项。元西,我可以相信你吗?
果然,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他抬起头说:“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彼岸花女孩的故事吗?”我点点头。“她就是叶蕤,原名叫元蕊,而我是那个弟弟,叶是我继母的姓。”元西说。
“没错,这我知道。”我点点头。
元西讲他这次实际上是借着工作名义来调查叶蕤罹难的事。
“这个之前,我也早就知道”我又点点头。我想听点我不知道的。比如:此刻他的所之所想。
现在,我还不想把“读心术”的能量用在他的身上。
据元西讲:叶蕤还是元蕊的时候,当年因为父母极力反对她与元西的恋情,元西被他们送出国上学,叶蕤不久就离家出走。
后来家里来信说她嫁了人,对方家境殷实算是有个不错的归宿。却不想突然传来她罹难的消息,元西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回国就是想调查她死因的真相。
他回到国内打听到元蕊更名叫叶蕤,做了模特。她是在给林氏集团做广告模特时认识的集团老板林瀚,很快两人发展为恋人,最终嫁给了林瀚。
本以为这是灰姑娘嫁王子过上幸福生活的戏码,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叶蕤竟意外的香消玉殒了。
元西初到“天角”得知叶蕤是因游艇着火意外身亡很是伤感。
在派对当晚,元西得知苏迦怡将入主“天角”消息,便试图通过她了解“天角”前女主人叶蕤的事。
苏迦怡告诉他:叶蕤和林湄的丈夫吴煜非曾是情侣,叶蕤在嫁给林瀚后,便将自己的前男友吴煜非介绍给了林湄,于是他们就由男女朋友关系,变成了嫂子与妹夫的关系。
后来外界传叶蕤和吴煜非,实则是冲着林氏集团的财产去的,两人企图借各自婚姻图谋林瀚与林湄的家产。只是没想到这两人在游艇着火给烧死了。
元西得知叶蕤的事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记得叶蕤曾说:去天堂的路太拥挤,不如去冷清的地狱。这样一个淡泊世事的人怎会去争名夺利。
派对上元西喝了太多的酒。在露台,他把苏迦怡的脸一时错看成了叶蕤的,当苏迦怡捉住他的手轻抚自己的脸上半命令着:“喜欢,就吻吧。”
元西恍如看到他们年少时,叶蕤对他说:如果他喜欢她,可以吻她。
那一刻元西忘情了。
记得在民宿我说:元西有桃花劫。不想一语成谶。
苏迦怡因为入主“天角”不顺,借助元西用激将法想让林瀚就范,庄玶趁机给苏迦怡的酒里面下曼陀罗粉,造成苏迦怡言行失当,后被设计,彻底断送入主“天角”之路,还把元西给扯进来。因此,苏迦怡就是元西的桃花劫。
元西告诉我,派对出事后,他从医院出来,第一时间到“天角”找我,在小客厅望慰叶蕤的画像时竟发现画像被改动过,画像的手上居然握着一把钥匙,而在这之前我们第一次游览“天角”时看到的画像是没有的。
这让元西想起和叶蕤看过的《蓝胡子的故事》,他曾对叶蕤说:无论将来叶蕤面临怎样的困境,他都会像故事里的哥哥去解救她,就像守护她上学一样守护她一生。看到画像中叶蕤的手上握着的钥匙,他觉得冥冥之中,仿佛听到叶蕤正如蓝胡子里的小新娘,呼唤着他去拯救她。
“叶蕤?画像?钥匙?”在雨夜我也看到画像上被添加的钥匙,是谁做的呢?为什么在林湄的脑海会听到“叶蕤”的名字。这个与钥匙所指向的密室有什么必然关联呢?
在“望海厅”元西见我为钥匙深陷困扰,便将《蓝胡子的故事》告诉我,据当时的情形分析,钥匙特定指向了某种事物,那便是密室。
如果说林湄知道元西对叶蕤的不同一般常人的关心,或者至少是元西对叶蕤的过度关注,便借助叶蕤的画像来暗示他,也说得过去。这也就是为什么说,林湄会在派对当晚企图现身,引起元西注意的原因。
只是林湄的出现惊吓到了苏迦怡,她害怕在露台和元西的暧昧举止被人看到,便追去一探究竟。结果陷入庄玶的构陷中。
不管怎样,“天角”里人的恩恩怨怨,元西本是局外人,只因在这一连串的纠葛之中与叶蕤千丝万缕的关系被牵扯其中,是他与叶蕤的那段孽缘因果使然吧!
“那个彼岸花很美。”我说。
元西耸动了一下鼻翼,眼中蒙起一团水雾。
元西是个很骄傲的人,他脆弱的一面绝不轻易示人。
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做,出于礼貌此刻应该下车回避一下,至少要照顾伤情者的情绪。
如果不是外面倾盆而下,望之兴叹的雨。我在门把手上做了一个要开门的动作,便缩回手作罢,转而改为拍拍元西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元西扬天长长发出一声叹息。
我蜷缩在车子的一角,心想这时的自己如果能变成透明的该多好。
只听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问:“接下来,我们该怎样做。
这一刻,我知道一切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那个“望海厅”的元西回来了。
“苏迦怡事件,外部的该是已经解决了。接下来该做内部的事了。如果我推断得不错,此刻林瀚应该与庄玶摊牌了。”我说。
“庄玶会轻易就范?”元西问。
“哼!”我从鼻子里冷冷一声:“知道什么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庄玶的死穴就是林瀚。”
苏迦怡的事应该耗费了林瀚不少精力,元西这笔账挂在我这儿了,对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林瀚又该当如何。
“林瀚会怎样对待庄玶?”元西问。
“林瀚的雷霆之怒,她是否承受的起,拭目以待吧。”我风轻云淡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不关心林瀚怎样收拾残局。
倒是接下来林湄的问题,怎样和林瀚做一场正面交锋。
林湄受到知悉密室秘密的威胁,与其说惧怕钥匙,不如说惧怕持钥匙的人的威胁。这又让我想起了林湄那些伤痕,定是庄玶意识到林湄知道了她的秘密,私下对林湄进行恐吓造成的。
派对上苏迦怡事件是庄玶为阻止她入主“天角”而为,林湄知悉了密室的秘密,应不足为道,到底是什么令庄玶忌惮,而不惜凌虐林湄以胁迫封其口呢?这是否就是林湄病情加重的诱因呢?
林湄堂堂一林氏集团千金居然被家中雇员如此欺凌,想想也是悲哀。林瀚对她的这个妹妹当真寡情少义,难怪当初吴煜非能趁虚而入。
打开林湄心结的钥匙我们已经找到。苏迦怡事件林瀚定然不会放过庄玶,自此林湄也可就此逃脱升天。
此番再回“天角”要说是给林湄做心理疏导,倒不如说给她讨个公道。彻底地将她内心压抑愤懑释放出来,就此与过去做个了断,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我也好和林瀚就此了账。
元西发动起车子继续往“天角”方向驶去。在那里还有许多事情亟待我们去解决。
虽然我们尚不清晰,叶蕤应该是元蕊在“天角”有过怎样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又因何导致她人生在最美好的年华戛然而止。终归斯人已去,只能是为生者,抑或者是说为其所深深牵挂着的人,一解脱吧!
叶蕤:若泉下有知,请指引我们吧!我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