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船主显然还不愿意,大有现在拿不到钱,就不罢休的架势。
他身旁的年轻男子拉住即将跳脚的父亲,客气道:“姑娘您说要找人估价,我们同意,毕竟我家船就值这些钱。至于你的提意,在下也仔细考虑了,行走在外,的确用钱地多,我也不强求现在就能拿到赔偿。不过你刚刚的话有些过了,也误会家父了,他只是担心,白纸黑字,毕竟没有证人,哪怕公子是侯府之子,这要是说赖账,我们也无处说理不是。”
唐萦歌上上下下打量此人,这男人看上去至少二十四五了,这个年纪却被他爹说成没有娶妻。
不过这人相貌的确磕掺了些,高高的个子有些驼背,鞋拔子脸上有一张特别突显的鲶鱼嘴,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看人时,总似睁不开,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这人看上去有阴险之像,说出的话却是深明大义很有道理。
唐萦歌不想以貌取人,见他为人还算客气,遂,她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没什么,到时叫我哥拿一样信物出来即可,你也看出来了,这点钱,我哥其实并不在乎。”
这事暂时就这样定下了,柏景行在马车上写了欠条,又拿了一块随身名佩出来。
“黄公子,这名佩只有附带借条出示才有用,如果让我们知晓你们用我哥的名佩做其它事,他知晓后,你们会被追责,到时别怪我没提醒。”
两方终于达成共识,各自歇下。
船夫被按排和货船的船家一同吃住休息,黄家父子睡了之前挪出来的房间,天冬和小冬子搬出来睡甲板过道。
因黄公子说话还算客气,晚上开饭时,唐萦歌将做好的两条鱼分给他们一条。
鱼少了一条,下人那桌就只能喝白米粥就馒头加咸菜条。
彩云没好气地一眼又一眼地挖那黄姓父子俩。父子二人像是这辈子没吃过鱼一般,狼吞虎咽地连头都没抬一下。
柏景行用筷子捡了两筷子鱼,就吃不下了。
“我吃好了。”
唐萦歌知晓,他这是因有人打他的药材主意忧心太过没了胃口,当下,也不想吃了。
“陆吉,这鱼你们拿去吃吧!”
毕竟都是年轻大小伙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她起身时,就发现那对父子吃饭不但速度快,竟然还一脸喜色。
见唐萦歌看过来,又都低下了头,再不交谈。
唐萦歌蹙了一下秀眉,出了这样的事,他哥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情,这俩人家当都没了不说,还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不见半点哀色?
唐萦歌心中带着疑云回了自已马车,待所有人都吃完了,天色越发沉了,今夜,船锚一直落着,没有行船。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行至离京上千里的青州一代,夜间凉风依旧让人缺少困意。
彩云又一次起身要出去。
唐萦歌轻声问她,“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就是晚上没吃饱,喝了太多粥,老想上厕所。”
对于这一点,唐萦歌也很无力,她带了再多的吃食,也不够多日没有补给的过日子,又不敢再从小锦那兑换吃的,只能这样挨着。
忽然,她下腹一疼,算算日子,不会是那啥要来了吧,从身旁包裹里找到月事带,也向净房走。
像这种货船,船上的净房都设在船舱最下面一层,这样污秽就可以直接被江水冲走。唐萦歌去找彩云时,忽然听到原本小冬子那间船舱里传出男人不悦的喝斥声。
“我说亮儿,你干吗要拦着为父,答应那个贱货,要是依着父亲多吵闹一会,这会子一万两银票都抓在手上了。”
唐萦歌听到有人在骂她,心里冒火,脚下的步子就放缓了,她身子靠向船舱壁,就听黄亮小声劝道。
“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早晚钱都能拿到。你也听到那贱人的话了,他们身边可有好几人是会武的,要是不依她,真将你我扔进江里怎么办?”
“哼,一个丫头片子,让她得意一会,你看见了吗?这船上也都是药材,而那位公子租了我们的船,却窝在这里,显然这船上的药材更贵重。那边可是在问,为什么没有看到租船的人,现在遇到了,晚上为父必须再走一趟去报个讯。”
唐萦歌听到这里,心头一震,他们在说什么?
她要把听到的告诉义兄,这件事不是她能掺合的了。她才要抬脚往回走,就听那个黄亮又道:“爹,要我说还是算了,如今我们拿了两头的钱财,趁这机会远走高飞不是更好。你此时去,报出了租船人,对你杀人灭口如何是好?”
船舱内一阵沉默。
唐萦歌急着回去告密,可能是她耳力太好了,明明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却让她听到更加恶心气愤的话。
“可事没办成,你真的以为我们就能平安无事?”
“爹,你说的得对,反正这船也要毁了,不如趁此机会再大赚一笔。”
“怎么赚?你想偷那些货啊?你没看上面都栓着铃铛,你一动,就会被发现的。”
黄亮奸诈一笑,“不是说货,那些药材偷走太明显,不好弄。爹,你不是看那个贱人不顺眼吗?儿子到觉得她长得不错,不如我们连夜将人绑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小船上,到了青州渡口你我爷俩爽过之后,就将她卖了,岂不是能捞上一大笔银子。”
唐萦歌听得几乎要吐血了,是那种活活被自己体内小火山蒸腾出内伤的血。她决定了,这事不告诉哥了,她要亲自教训这两人。
突然,一连串踢踏脚步声从楼梯处传上来,是彩云要上来了,她不能暴露自己在这里听过壁角,轻手轻脚先折了回去。
唐萦歌回去就在生气,依她这火爆的脾气能忍到甲板上,已经要爆炸了。
娘的,当初柴荣那个王八蛋想占老娘便宜,老娘就让他断子绝孙。你们这俩个夯货竟然还想卖老娘,就你们那龌龊样,也想占我便宜。
唐萦歌搓了搓手,筹谋着怎么替受污的耳朵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