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谷
“师父,陆师兄没事吧。”齐昭走后,没过一会儿沧浪谷的师兄便来了,他们将陆离和青鸾带回谷中,陆离因情劫被谷主抑住了一半内力,再加上刚才背水一战,还在昏迷中。
“放心,有师父在。印亭,有昭儿和娘娘的下落吗?”
“回师父,师兄弟已在山间寻找,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好,青鸾,你去休息吧,有消息定会告知你的。”谷主撤走了洞中所有人,他看着躺在玉石床上的陆离,眉头紧锁,他心想,定不会再放过她第二次。
已到傍晚,齐昭征求我的同意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我坐在洞口前,盯着眼前的篝火发呆,不知陆离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在着急找我。
“夭夭,想什么呢?”齐昭突然递给我一个果子。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放心,陆离是天之骄子,他不会有事的。”齐昭脑海中又想起师父说的话,“夭夭……”
“齐昭,你对情劫了解多少?”我突然很想知道关于情劫的一切。
“略知一二,情劫来自鸦河国,那里的人精通毒药,上一谷主便是鸦河国有名的制药师。鸦河国在离国的最南边,那里环境潮湿,条件艰苦,人们都靠着制药为生,有些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进去求药,但付出的代价便是留下最为珍贵的东西。”齐昭说着将一些树枝丢进了火里。
“情劫顾名思义,感情中的劫数,相传,鸦河国的一位公主为获取他国情报,与那国的王子相知相爱,后来公主动了真心,在刺杀王子的那一晚遭遇算计,原来王子与她交好,是因为要拿她的心头血当作药引,为已怀有身孕的王妃治病。公主伤心欲绝,当场割肉放血,她拿到情报逃回鸦河国时,只剩下半口气,鸦河国国王爱女心切,发起战争,灭了他国,并命药师制作此毒,解药便是……”齐昭看了眼我的反应,没有再说下去。
“是,孩子?”我一脸质疑的看着他。
“夭夭,这件事都怪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齐昭自责地说道。
“齐昭,我不怪你,你曾多次救我,我谢你还来不及。”我知道所有的相遇注定有他的原因,而我和陆离的相遇便是如此。
“夭夭,那你打算怎么办?”齐昭小心翼翼地问。
解药便是孩子,我这种已是母亲的人,又怎能忍下心来。
“我不知道,齐昭,我现在很乱。”我将头埋进怀里,身体开始抽泣起来。
“夭夭,你没事吧。”齐昭过来安慰我,我忍不住,抱着他大哭一场。
齐昭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夭夭,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种选择。”
我擦干眼泪,看着他,“是什么?”
齐昭从腰间拿出两个药瓶,递给我,“这是遗情丹,吃了它便可忘记所有情爱;这是魅心丹,是,是你们承欢时,可暂时克制陆离的心痛。”
我接过药瓶,原来谷主早就知道,只是把选择权留给了我。
“为何不给陆离吃这遗情丹。”要我忘,倒不如他忘了比较好。
“遗情丹和情劫相克,吃了必死无疑。”师父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情劫这毒性太深,唯有一解。
“齐昭,回去了代我谢过谷主。”我看手中的药瓶陷入沉思。
“夭夭,还有一件事,关于你娘的死,我建议你先从大王爷查起。”自叶夭夭与他说起白幕儿的死可能和太后有关时,他便暗地找到了当年服侍太后的宫外嬷嬷,了解到一些情况。
“谁,大王爷?”想不到齐昭还记得此事,倒让我有些感动。
“嗯,宁王陆渊宁。”
之前听叶庆云说过,陆渊宁无心朝政,只爱清闲之日,这和我娘亲又有什么关系?
“我听庆云哥哥提起过,这人真的一点策权之心都没有吗?”一般电视剧里的老大到最后都是蓄兵篡位。
“表面来看,像是没有,可这内心深处谁又知道是善是恶呢。”齐昭抬头看了眼星空,朝堂上的水深不见底,人心难测。
第二天,齐昭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路寻找,突然浓烟笼罩,我下意识地躲在齐昭后面,不过又遇到那群黑衣人了吧。
我正害怕呢,齐昭淡然一笑,“看来我们是到了沧浪谷的后山了。”
“真的吗?”我惊讶道,那便表示我可以见过陆离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
“嗯好,不过你躲在我身后,沧浪谷重重机关,我怕会伤到你。”说完齐昭将我护在身后,继续前行。
“师父,师父,齐师兄和娘娘回谷了。”谷主正在洞中为陆离疗伤,一听来报瞬间收手深呼一口气。
青鸾听师弟说齐昭和叶夭夭回来了,马不停蹄地跑向庭院。
“师兄,夭夭姐姐。”青鸾看见我们平安无事,眼泪汪汪地抱住我。
“傻丫头,没事了,对了,陆离呢?”看青鸾一人跑来,我便有些担心。
“拜见娘娘,让您受惊了。”谷主突然出现,向我行了行礼。
“谷主千万别这样,夭夭承受不起。”我立马上前扶住他。
“师父,陆离他……”齐昭向谷主行了行礼,担心地问道。
“身受重伤,不过请娘娘放心,老夫已竭力救治,目前已无大碍。”谷主说着便看向我。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听到他受伤我心里更是心急得不了的。
“夭夭姐姐,我带你去。”青鸾拉着我的手,往隧洞的方向跑去。
“那件事你与她说了吗?”谷主突然问向齐昭。
“回师父的话,说了。”
“她怎么说?”谷主好奇地问道。
“两瓶药都接了,但作何决定,夭夭并没有说。”
“她是个聪明人,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回师父,已无大碍。”
说着谷主为齐昭把了把脉,“昭儿,你觉得是谁?”谷主闭上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昭儿不知,但感觉那些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齐昭回想起那天黑衣人说得话。
“知道了,你也去洞里吧。”谷主松开齐昭的手,转身离去。
我随青鸾来到洞里,看见陆离安静地躺在玉石床上,我跑上前摸着他冰凉的脸庞,眼角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夭夭姐姐,你别难过了,师父说陆师兄睡上几日便会醒来。”青鸾担心地说道。
“青鸾,我想和他单独待会儿。”我坐在地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真想他能睁开眼看看我。
“好吧。”青鸾低下头,往洞外走,正好撞见齐昭。
“齐师兄,姐姐说想和陆师兄单独待会儿。”
“知道了,那我们走吧。”齐昭朝洞里看了看叶夭夭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将陆离的手放在我的脸庞,他睡去的样子好像一个乖巧的孩子,是那么得想让人去宠爱,可为何他的母亲却要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下毒,她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在洞里,我陪陆离聊了很久,从开始知道赐婚,到最后如何心动,我边说边笑,因为我想让他记得我开心的模样,随后我艰难地站起,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离开了隧洞。
我走到谷主门前,犹豫不决,但还是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进来吧。”
我推开门,看见谷主正在研究手中的药材。
“谷主,夭夭打扰了。”我上前行了行礼。
“无碍,娘娘是找老夫有事?”谷主放下手中的药材,引我入坐。
“夭夭想做一个局,还请谷主帮助我一臂之力。”
“噢?老夫洗耳恭听。”谷主有趣地看着我。
“实不相瞒,当时赐婚我并不同意,若不是爹爹告诉我娘亲的死与宫里有关,我也不会妥协。之后嫁进了宫,太后的关照让我以为心中已有依靠,可当我知道她给我下毒,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狠手时,我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查明真相,包括这次的刺杀,我怀疑与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夭夭想换个身份调查。”
“娘娘的意思是……”
“告诉陆离我在追杀时失足坠崖,而真正的我必须换副模样方可行动。”
“娘娘这样做,可曾想过叶大人,和远在老家的叶老夫人?”谷主听完我的想法有些惊讶。
“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查明真相。”我能想象到事情的后果,就必须去承受他所带来的压力。
“谷主,夭夭求您了。”我跪在地上,朝他磕头叩拜。
“娘娘快请起,老夫答应便是。”谷主没想到一个小小丫头竟有如此胆识,着实感到欣慰。
“谢谢谷主,只是,夭夭还有一事相求。”突然害怕陆离知道我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又担心他身上的情劫会不会再次发作。
“娘娘所求,老夫明白,失去心爱之人,情劫必会复发,不过有老夫在,怎会忍心自己的徒儿深陷痛苦之中。”说完谷主转身走向药柜,来回寻了几处,找到一颗药丸,递给我,“这药丸虽不能改头换面,但能使你脸上长出红斑,切记千万不要沾酒。”
“为何?”我接过药丸,奇怪地问道。
“恢复容颜的解药就是酒。”
我去,这是让我滴酒不沾啊,算了,为了这个局,少喝几次又何妨。
“夭夭多谢谷主。”
“这次险恶未知,让齐昭私下护你。”谷主捋了捋胡须说道。
“可我不想齐昭牵扯进来。”我欠齐昭得太多,又怎能让他陪我冒险。
“有他在,老夫放心,而且也该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报什么恩?”难道这其中还有故事。
“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救了他,哪有现在的齐昭,这件事昭儿以后自会告诉你的。”
怪不得我进宫之后他处处帮我,原来我与他还有这般情义。
“好。”
“明日老夫会让谷内弟子饮了忘心散,他们将不会记得你同齐昭一起回来的事情,所以,明日一早你便要离开。”
我再一次叩拜谷主,他将我扶起,摸着我的头发,慈爱地说道,“孩子,你娘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点点头,突然抱住他,不知为何谷主给我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从谷主那儿回来,我便一直待在洞里陪着陆离,我想多看他几眼,也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夕。
“夭夭。”突然身后传来齐昭的声音。
“你来了。”我微笑地看着他。
当齐昭从师父口中知晓了我的计划,便有些不敢相信,“你真得决定了?”
“是,决定了。齐昭,明天怕是得委屈你了。”
“这没什么,为了你,做什么都值。”
我走上前抱住他,凑到他耳边,“我们王爷府见。”
第二天,天一亮,我便换好齐昭为我准备的衣服,偷偷下了山,走到刻有沧浪谷的石碑前,将药丸吞进肚里,我含泪看了眼山上,离开了。
今天齐昭起得特别早,他亲自做了早膳,还监督每个弟子吃完,他最担心的是青鸾那个丫头,便一大早来到她房间,看着她将药喝下。
大家吃完饭各忙各的,齐昭也没了踪影,直到中午,陆离醒了,他缓缓坐起,突然想到叶夭夭和齐昭,立马下了床,刚出洞口,便看见让人搀扶的齐昭,还有眼睛红肿的青鸾。
陆离急了,他扫了眼周围,看向齐昭,“齐昭,夭夭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夭夭在哪儿?”
“陆师兄,夭夭姐姐她,她……”青鸾一时没忍住,放声大哭。
“不可能,齐昭,我让你护好夭夭的,她在哪儿,她在哪儿?”陆离一下慌了神,他朝齐昭嘶吼着,“噗。”陆离吐出一摊血,他捂着胸口,泪流满面。
谷主瞬间来到他身边,一系列运功招数如行去流水般,陆离虚弱地看着他,唤了声,“师父。”
“娘娘已去,望王上为离国苍生着想,节哀顺变。”谷主说完便离开了。
齐昭和青鸾上前扶住陆离,他瘫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齐昭,“她,在哪儿?”
“悬崖,我在悬崖边捡到了她的鞋子。”齐昭哽咽地说道。
陆离抱头痛哭,这次他真的失去她了。
拿着齐昭给的地图,我终于进了离国,我的容貌在途中已发生了变化,半张脸被丑陋的红斑覆盖,我带上薄纱帽,不知不觉走到了叶府,我在一旁偷看着,不一会儿,叶庆云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地躲起来,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心想若他知道我死去的消息,定会伤心难过吧。
离开叶府之后,我便开始打听陆渊宁的府邸,终于在一颗桃树旁看到了三个大字,宁王府。
我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宁王府斜对面有个茶铺,去那儿坐坐,或者可以打听到什么。
“老板,来壶茶水。”我坐下来,紧盯着对面。
“小姐,您的茶,请慢用。”
“听说了吗,这宁王给自家儿子挑选贴身丫头,个个都貌美如花,可谁知都被他儿子给打跑了。
“是吗,宁王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可是疼爱得不得了啊。”
“对啊,估计一会儿又得敲锣打鼓的喊咯。”
听了二人的谈话,我靡然一笑,看来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宁王府门前开始热闹起来,我留下银两,便走了过去。
“招贴身丫头啊,招贴身丫头啊,包吃包住,工作清闲,待遇丰厚。”府中的管家拿着小锣嚷嚷了起来。
“我说,小王爷都打跑十几个丫头了,个个鼻青脸肿的,谁还敢去啊。”一名看热闹的男子说道,周边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去去去,我们家小王爷对下人可是好得不得了。”
大家不予搭理,纷纷走开了,只有我还站在府前。管家一看,激动地跑到我跟前,“姑娘,要试试不,我们家小王爷……”
“试。”没等他话说完,我便答应了。
管家一下子惊呆了,从未见过有如此等不及的,不管了,先领进去再说吧。
“王爷,王爷,有一姑娘想来试试。”管家兴奋的声音倒让我对这个小王爷有些好奇。
“大飞,请姑娘进屋吧。”屋里突然传来慵懒的声音。
这个叫大飞的管家带我进了屋,隐约透过纱帽看到前方有两个人,一高一低。
陆渊宁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说道,“姑娘为何不摘帽示人?”
这么雄厚的声音应该就是陆渊宁了。
“回王爷,小女子容貌丑陋,怕吓着王爷。”我屈身说道。
“本王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了。摘了吧,正好让我们爷俩开开眼见。”陆渊宁笑眯眯地看着旁边一脸挑衅的陆羡一,捏紧拳头。
“好吧。”说着我摘下纱帽,屋内的人目瞪口呆,陆渊宁更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就她了。”整个屋内就陆羡一的表情与他人不同。
“大飞,带她去我房间吧。”陆羡一从我身边经过,向我扮个鬼脸,蹦蹦跶跶地跑了出去。
“王爷,这……”大飞一脸无奈地看着陆渊宁。
“那,那就她吧,还有啊,以后在府里有人在,不许摘帽,听见了吗?”陆渊宁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是,小女子谢过王爷。”
潜入王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