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决裂
赫本夜里醒来，听到教堂那边传来了乔伊的声音，便着急起身。她刚出院子，就看到拥衣提灯的哥哥列夫，一询问才得知父亲的事情。
教堂里乔伊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起了争执，赫本和列夫加快速度跑向教堂。
刚到教堂门口，赫本就看到父亲迪亚举枪对着乔伊，而且父亲言语间，似乎要杀死乔伊。惊恐中，赫本大叫了一声。
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下神经绷紧的迪亚，他手指本能一动，左轮转动。一直关注迪亚的洛克，见状侧身挡了上去。
枪声响后，洛克倒在了地上。
乔伊心脏快速跳动，涌出一股莫名的慌张，他连忙扑下身子，查看洛克姑父的情况。
子弹打在了洛克的心脏上，洛克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飞快流逝，但有些话他必须得说，他口吐着鲜血对乔伊说：
“孩子……我这……一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所有的事……都不是……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也不要……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答应姑父……原谅……你……迪亚叔……照……照……顾好……安妮……”
话还没说完，洛克就缓缓闭上了眼睛。乔伊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怀里的洛克姑父，他们刚谈心不久，那道坚毅的背影刚印入他心间，怎么，怎么，怎么就突然倒下了呢？回忆潮涌而来，乔伊放声大哭。
看着自己老朋友闭上了眼，失了神的迪亚颤颤巍巍地放下手臂。
赫本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去拥抱自己可怜的爱人，还是去搀扶身影欲倒的父亲，她只有伫在原地，低声哭着。
列夫跨步来到老迪亚身旁，打算拿掉那支左轮，以防再生不测。他没想到，父亲迪亚竟然再次举起了手枪，对着乔伊。
迪亚知晓大错已铸。他命薄如纸，已无留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杀掉乔伊，保护摩洛最后的城墙，然后自我了结。
赫本看到父亲的举动后，哭着跑了上来，扑身在乔伊面前。列夫连忙夺过手枪，卸下子弹。
乔伊似乎哭累了，他用手推开赫本，用充赤的眼睛，怒目而视老迪亚。接着，他看了正在地上哭泣的赫本一眼，然后起身，拿出泰当初送给他的那根金属伸缩棍。
拇指一按，长棍而出。
乔伊面向赫本，在他俩之间，用棍一划。
春花秋月，诸事皆了。
划地为痕，各自安好。
事毕，乔伊躬身抱起洛克姑父的还温热的尸首，一步一步地走出染有血渍的教堂，匿入无星无月的黑夜。
那双失去温柔的冰冷目光、一声一弱的脚步声和遁入漆黑中的身影，都如锥般一分一寸地刺入赫本心间，她感到灵魂里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她起身想追上去挽留，却被列夫一把拉住。
赫本气息失稳，昏倒过去。
……
是夜，一些石屋散发的零星烛光，倒映在石板路上，幽幽暗暗，随风晃动。乔伊抱着洛克，穿过黝黑的长巷，来到姑姑家门。
门扉敞开，蜡烛燃烧将尽，久等未歇的梅林姑姑依靠在门边的凳子上，早已闭目轻睡。一路下来，乔伊的双手双脚已经麻木了，而他的心更是憔悴，他望着梅林姑姑，不知是否该叫醒她。
他抱着洛克的尸体，噗通跪了下来。
许久，梅林被一阵过堂冷风扰醒，他睁眼吓了一大跳。她定神看到了乔伊和横抱他怀里的洛克，她慌忙跑了上去了。
“乔伊……你……姑父……怎……怎么了？”梅林的声音不大，只是有点颤巍。她透过微微烛光，已经看到了洛克胸前的血迹，但她仍用抱有一丝希望的话语，哀求乔伊，眼前这一幕，不是真的。
“对不起！”
一路哭行，乔伊的嗓子犹如磨砂划过。
梅林一把夺过洛克的尸体，用不规律抖动的手抚摸着洛克冰冷的脸，泪水逐渐涌出她的眼眶，片刻后，梅林嚎啕大哭起来。
凄厉的声音在长巷里回荡，扰乱了星月，惊醒了不少人。
熟睡的安妮，抱着娃娃跑了下来，安妮泫泪欲滴，问乔伊：“哥哥，爸爸妈妈怎么了？”
乔伊连忙跑了上去，将安妮抱在怀里：“哥哥对不起你，没保护好爸爸。”
乔伊的热泪，又流了出来，撕裂着夜风冻伤的泪痕。安妮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哭喊着“爸爸”。
待几人都哭累了，乔伊松开安妮，打算上前扶起梅林姑姑。梅林肩膀一甩，避开了乔伊的手，她只低声说了一个字：“滚！”
愧疚感充斥乔伊的心胸，他唯一发泄的点，便是枪响刹那的恨意，而这恨意像火苗，瞬间点燃了乔伊所有的情绪，他要复仇！
“我会给你和姑父一个交代的。”他对着梅林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拖着疲敝的身心向泰家走去。
他恍恍惚惚，摇摇晃晃来到泰家，刚到门前那一刻，他的意志力再也驱动不了力竭的身躯，神魂一丢，仰头倒下。
凌晨时分，在“忘风尘”酒吧彻夜狂欢的泰三人，归回家中。他们瞧见身染血渍倒地不起的乔伊，酒清醒了一半，连忙背着乔伊往镇上药店跑去。
所幸的是，老医生说，乔伊只是体力透支，心神不稳，没有大碍，泰三人才安心下来。拿了一些调养的医药后，泰三人将乔伊背了回去。
下午时分，乔伊在浑浑噩噩中，被吵醒。
“泰哥，熬鱼汤要小火，你这么大的火，毛都不剩几根！”
“约瑟夫，你小子懂个球，乔伊要喝的是汤，不是啃骨头。”
“我妈说，熬汤要放柠檬这些东西去腥，不然喝不得！”
泰和约瑟夫，同时抬头望着坦克，泰用手敲了一下坦克：“你这个大脑壳，不早点说。约瑟夫，你再去多搞几条好货。”
约瑟夫点头，走出厨房，打算出门，却看到面色苍白的乔伊已经起身，慢慢走来。
约瑟夫连忙迎了上去，托起乔伊。泰和坦克见状也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事，几位从不下厨的大厨，不要拿我当小白鼠了。”乔伊强颜欢笑，安慰几人。
泰几人知道乔伊昨晚遭遇一些大事，只是乔伊不说，他们几人也不好问，只得在约瑟夫的牵头下，扯一些蝇营狗苟的坊间琐事。
乔伊重新倚靠床上，看着几个粗人故意逗他开心模样，关心又怯于开口的神情，他心里升起丝丝暖意，他决定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们。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一道低沉而尖涩的声音传来。
“在下史蒂夫，特来拜访乔伊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