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牛叶青楞了一下：“我看你们以前很亲热的么？”
崔岚燕叹了一口气：“人是会变的。”
“哦。”牛叶青无语了，随即换了话题：“你……过的好么？”
“挺好。谢谢。”
“谢什么哦，看你那么生分！”牛叶青不以为然，却也无奈。随后关切道：“妹子，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原先的性格可完全不一样了哦！原先你和我说话，叽叽喳喳的没个完……现在，你好像很淡然了……也是哦，成大姑娘了……呵呵……回小山儿村了么？”
“有什么可回的？”崔岚燕烦心地瞅了他一眼：“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自己的骨肉，我死了都懒得替我收尸……我还要热脸贴冷屁股么？”
“唉，不能这么说哦，他们虽然把你卖了。但是，毕竟是你父母……”牛叶青似乎理解崔岚燕的心情，无奈地劝道。
“不，从离开家那一天起，他们就不是了。”崔岚燕断然地道，恨恨的语气不容置疑。
“懂了。”牛叶青讪讪地笑了一下。
闷头赶了一会儿车，牛叶青又憋不住了，悄悄地偷看了崔岚燕一眼：“燕，你现在有婆家了么？”
崔岚燕的脸红了，没有吱声。
见崔岚燕一副羞怯样，牛叶青的胆子大了起来：“其实，我……我早就看上……你了。”
崔岚燕被惊了一跳，脸红得如碳火：“牛哥，你瞎咧咧什么呢？”
“是真的。”牛叶青放开了胆子，豁出去了：“自小时候起，我就向我爹娘说过，我一定要娶你回家！”
“你……你怎么不说刚生下来就想娶我啊？”崔岚燕气急败坏地白了他一眼。
“可能生下来就喊过了吧！”牛叶青坏坏地笑：“我还记得你还是个小丫头的样子，天天跟在你娘身后，时不时清鼻涕冻得老长……”
“瞎说，你才清鼻涕老长呐。”崔岚燕不高兴了，唬起了脸。
“嘿嘿，说着玩嘛，别生气哦。”牛叶青嘻嘻地赔笑：“自从你前几个月重新在神池堡出现，我的魂就散了，一直守在城门前，就希望能看到你。有一次你回城晚了，被关在城门外，躲在城门外的门洞里避寒风。我不忍心，就犯了军纪，偷偷地开城门连带着铺盖将你抱进城去。谁知道你打瞌睡还紧攥着擀面杖，迷迷瞪瞪的劈头盖脑地砸了我一顿……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你忘了么？换个其他姑娘，人家肯定抱着我脖子连说‘对不起’，或者亲一下表示歉意。你却脸红到脖子，连个屁都没有放……”
“呸，想的美！”崔岚燕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翻起白眼转了一圈：“那人就是你么……”
“可不是我么？”牛叶青大为不满，撇了一下嘴：“为这，你还托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叫李什么来着？哦，李琦繁，给我送来了一大包葵花籽呐，忘了么？呵呵，想想那时，我真幸福。兄弟也很羡慕我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说我早晚会娶了你。”
“真不要脸，竟然对一个小姑娘起歪心事……”崔岚燕无语，挑着理鄙视他。
“其实你也不小啦。你没有看见么？很多你这样年纪的人都有自己的孩子了。”牛叶青不在意地笑道：“不过，人和人不一样，我……”
“好啦，别扯啦！”崔岚燕真不高兴了。她被卖进宁王府，眼界自然也开了，牛叶青一个大头兵，还和她父母挨得很近，她没有一丁点的动心。
“看你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太伤我心了。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还就是忘不了你。你说，这是不是缘份啊？我想好了，这次仗打完，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准备让媒婆上你家提亲！可是，你已经不认他们了，我只能直接向你说了。呵呵，妹子，你好好想想哦！”牛叶青只当她是害羞，依然滔滔不绝地说，末了嘴里蹦出了一句大同土话：“亲蛋儿，亲来嘎嘎的（宝贝，太喜欢你了）”
马姬笑了，掀开车厢门帘看了一下他俩，崔岚燕头低垂着，羞怩的脸红霞一片。
“牛叶青，你有孩子了吗？不会是让我妹妹做小吧？”马姬问道。
“没有没有！”他扭头看了一下马姬，赶紧撇清马姬的怀疑：“我们家不富裕，我只要岚燕妹子一个就够了。”
马姬呵呵地笑，道：“是这样啊。那如果仗打完你还有命的话，你就去小山儿村岚燕家提亲去吧。顺便告诉她家人，说岚燕跟她姐去京师了，什么时候回来……要看她的心情了。岚燕，对吧？”
崔岚燕点点头，道：“对着呢。”
“京师？”他楞了一下，道：“好远哦！不会不回来了吧？”
“这要看你的表现啦。”马姬呵呵笑道：“你心里有她，她自然会回来。”
“我当然心里有她。”牛叶青兴奋地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得勒得勒地跑了起来：“妹子，我们说好了哦，我会一直等你的。”
崔岚燕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青子忽然觉得牛叶青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崔岚燕根本就没有看上他。他也没有看上牛叶青，与开过眼界的崔岚燕相比，两人明显不相称。他忽然开心了起来，他的内心就是不希望崔岚燕嫁人……
天气转阴了，乌云密布，山雨欲来。牛叶青不停地催马狂奔，一路急急地往应州赶。崔岚燕被颠得很难受，不由地埋怨道：“干嘛这么急啊？我们不赶时间的。”
“哎呀，妹子，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是怕遇上鞑靼的兵马啊。”牛叶青担心地瞅了她一眼，嘴里解释道：“你没有看见路上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么？早到早安心哦。驾！”他又抽了一鞭子。
他这么一说，崔岚燕的心悬了起来，不再言语了。
蒙古马脚力确实非凡，竟然一气奔走了六十里路，牛叶青见马没劲了，换了一匹战马，把马姬的马拴在路边草丛的石头上，又急急地赶起了马车。
“这马就这么放着呀？”崔岚燕担心地回头瞅着马：“不会丢了吧？”
“没事，我回来的时候再带回神池堡，就让它在这儿歇着，吃点草。”
午餐也没有停车，每人啃了点馅饼充饥。
车厢里已经没有崔岚燕可坐的地方，不可能被崔岚燕抱着，青子知趣地没有再闹，乖乖在马姬或者毕氏的怀里躺着。他思索起历史上朱厚燳来西北巡幸的事。从时间上看，就要到了应州大战的时刻了，或许，他可以亲自验证应州大捷么？
可是，他这么弱小，怎么才能去目睹应州大战呢？只能依靠马姬了。可是马姬也不会上战场哦？
他头疼了，思绪半天也没有想到好办法，忍不住昏昏睡去。
牛叶青用老办法又换了一次马。这次换的是一匹棕色蒙古战马，高大威猛。
在天黑下来以前，牛叶青把马车赶到了应州城的护城河边。
但是，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高高挂起，城门紧关，城墙上各个垛口的刀枪寒光闪闪，一派浓烈的肃杀气氛。
牛叶青朝守护吊桥的士兵招手喝喊道：“哎，兄弟，我是神池堡的牛叶青啊！”
守桥的士兵们个个板着脸，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护城河边的马车。
面对众人的凝重、压抑的神情，马姬顿感不妙，心头隐约的有了恐惧，别是封城了吧？
牛叶青又扯开嗓子吼喊了一次。
“哎啊，是牛哥啊！”终于有人应声了：“打哪儿来啊？”
“神池堡。”牛叶青急不可耐地挥手高喊：“孙二，快，快放吊桥啊！”
吊桥吱吱呀呀地放了下来，马车过了护城河。随即，城门也打开了，牛叶青顾不上和值哨的军士言语，挥挥手径直地将马车赶进了应州城。
见已经进了城，马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掀开了车厢门帘喊道：“牛兄弟，停车吧，就不耽误你了，你赶快往回走。这几个馅饼你带着路上吃。路上小心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