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姐,不用的。”崔岚燕感动地制止道。
“要的,你躺着吧,我一会就回来了。”马姬挥挥手,出屋子去了……
毕氏插上了院子门,心慌意乱地回了屋子。
马姬在怀里藏了一把菜刀朝中间人住的院子走去,毕氏曾经告诉过她中间人家所在的地方。她心里很窝火,她心里非常愤怒,现在她就是想出气,就是想宰了李琦繁这个贱人!
她压根也没有想到屠戮夏园的是宁王,她与宁王昔日无仇往日无怨,他为什么要置自己与死地?钱宁与宁王交好,看起来也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已经到了那条街。
一通路走下来,气平息了很多。
整条街都是黑漆漆的,无声无息,院子门上依然挂着锁。显然,李琦繁是没有来到这里。犹豫了一会,她离开了。
必须把这个事情设法告诉江彬,让他去找宁王和锦衣卫复仇……
纠缠于李琦繁是否躲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眼下关键的是要脱离宁王的视线,走为上。明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神池堡。
去了郎中的铺子,敲开了门,说了崔岚燕的伤情。郎中给了她一罐药膏,说这样的伤用不着出诊,抹上药就行。
马姬给了银子后便急急地回家了。
轻轻地拍了一下门,候着的毕氏端着油灯给她开了门。马姬进院子后,她又赶紧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岚燕睡了么?”马姬问她道。
“还没有呐。”毕氏摇摇头:“我看她一直翻来覆去的……”
“是疼的睡不着。唉,那个狗娘养的李琦繁,下手真黑!”
她们往屋里走去,毕氏了一眼屋子,悄声地问道:“我们走,燕丫头怎么办?她可是宁王的人啊!”
“娘,你不也听到了么,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呐。”马姬蹙眉也悄声地道:“但是,怎么安排她,还真是难办……”
“你可不能对她起杀心,恩将仇报。”毕氏怕马姬起杀心,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行了娘,别说了。我们先给燕妹子把药给抹上。”马姬郁闷地制止了毕氏的话,率先往屋里去了。
崔岚燕还没有睡着,泪水朦胧的,见她们进屋便坐了起来:“姐,你回来了?你们上炕睡吧,我回我屋去……”
“哎,不急回屋的,我先给你把药抹上。郎中不愿意出诊,说你这种伤没必要出诊,抹上这药就行。”马姬动手给她细细敷起药膏,用布包扎好伤口,吩咐她道:“妹子,郎中说,为了避免感染,不要碰水,所以,你明早一定不要用水。知道了么?”
“哦,我知道了。”崔岚燕应着,回自己屋去了。
青子酣睡着,看着他沉睡,马姬又呆呆地想起了心事。
李琦繁跑了,实在是一个大祸害,宁王由此很快就会找到她们的下落。崔岚燕也是宁王的人,把她留在身边似乎也不妥,哪天她后悔了,只需向宁王通风报信,天大的风险就会接踵而来,她们便危在旦夕了。但是,杀她是不可能的,她可是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们一家人的性命,只能留下她了。
不过,留下她也不妥当,宁王会要了她的命的,她于心不忍!况且还是为救她们的命受得伤……
她们必须立刻离开神池堡,远离宁王的视线。也必须把崔岚燕安置到一个宁王找不到的地方隐匿起来。
她拿定了主意。
但是,崔岚燕能去什么地方呐?内心左右为难一番后,马姬去了崔岚燕的屋子。
崔岚燕已经躺在了炕上,屋里的小油灯还点着。见马姬进门,她流下了两行泪:“少奶奶,有事啊?”
“哦,我来看看你,还疼么?”马姬坐在了炕沿上。
“不怎么疼了。”
“就会安慰我,伤成这样能不疼么?”马姬撇了一下嘴:“岚燕,你和李琦繁很熟么?”
“是,我们俩都是神池堡人,在宁府一起长大……”崔岚燕犹豫了一下:“姐……这黑灯瞎火的,她能去哪里啊?”
“你很担心她?”马姬很意外,眼睛紧盯住了她:“你不是说,她连你都要一起毒死的吗?你还惦记她?”
“是,我恨她。可是我们毕竟一起长大……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她。”
“唉,也怪,同样是在宁府长大,怎么有这么大的差别呢?”马姬感叹道:“岚燕,但凡她有你一半的仁义就好了……”
“她是鬼迷心窍了。”崔岚燕急急地问道:“姐,你就饶了她吧?”
“饶了她?”马姬冷冷地笑了一声:“天下有这样的好事么?”
“哦。”崔岚燕呆楞了,怯怯地低下了头:“其实她也是很可怜的人。”
看她这副难舍的神情,马姬生气了:“告诉你,她死了!”
“死了?”崔岚燕抬起了头,双眼顿时饱含着泪水瞅着马姬。
“死了!怎么的,你还要为她报仇么?”马姬毫不怯懦地回瞪着她,心头窜起了一股怒火。
“我能为她报什么仇?”崔岚燕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这是她自找的……报应。我就是可伶她……我们毕竟有姐妹之情……”
见她心碎的可怜样,马姬很无奈。崔岚燕就是这么一个仁义的人,不然也不会阻止李琦繁毒杀她们了。马姬又恨又怜悯她,赞赏她的仁义,气愤她的糊涂,一时竟然无计可施,只得挥了一下手,任她自己哭泣,自己回屋去了。
回到屋子里,马姬看了一眼熟睡的青子,思忖了一会,吩咐毕氏道:“娘,我们不能呆在神池堡了,你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城门一开,我们就出城去应州。”
“好,我知道了。”毕氏没有心思睡觉了,慌张地要整理铺盖……
马姬制止住了毕氏:“娘,别慌,先睡吧,明天早一点起来就可以了。李琦繁下毒以后能逃去的地方,只有中间人家。我去看了,没人。所以宁王的人还没有到,我们目前是安全的。”
“哦。”毕氏的心稍安,点点头,却依然着手开始收拾东西:“可是,我怎么睡得着啊。你睡吧,我去隔壁屋子理东西。”
马姬无奈地随她去了。
神池堡去应州城,二百四十里山川路,算时间要十天左右才能赶到。
第二天天没亮,马姬去了大车行,想租一辆马车。但是,想到租车就会有马夫相随,会暴露她们的去向,她索性买了一辆马车以避免万一。
这是一匹蒙古马,马的皮色是栗色的,是连马带马车厢一起买的。
赶着马车回到院子里,崔岚燕已经做好了早餐。
马姬很惊愕地看着崔岚燕:“岚燕,我昨晚吩咐过你不要碰水,你怎么就不听呢?”
“没事的,姐,碰了水反而不疼了。”崔岚燕笑嘻嘻的。
“哪有这样的事?”马姬不以为然,瞅着她的手道:“手给我看一下。”
崔岚燕伸出了双手背,只见伤痕一块一块的,泛着紫色。
马姬很是疑惑:“妹子,一点都不疼吗?”
“脸上和头上还有点疼,手一点也不疼了。”崔岚燕老老实实地道。
“奇怪,水怎么就变成止疼药了?”
毕氏插话道:“快吃吧,一会还要赶路呐。”
“等一下,都别吃啊。岚燕你跟我来一下。”马姬说着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崔岚燕只得跟马姬走去了屋子。
毕氏很蒙懵,抱着青子也一起跟了出来。
“从那儿取得水?”
“井里。”
她们来到了井边,马姬一眼看到了井边的一张湿乎乎的纸,伸手捡了起来:“这是什么?哪来的?”
“哦,是井里的,我打水的时候带上来的。”
“这好像是药铺里包药的纸。我们没有买过药啊?”马姬细细看了一下纸,恍然大悟:“啊,这是包砒霜的纸啊。怪不得昨晚有人打喷嚏呐,是李琦繁这个畜生在往井里投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