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岚燕豁出去了,想不如趁这个机会坦白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我们……我们是宁王府的丫头,他让我们假冒丫头潜伏在这里,等你们来了以后害死你们。”
“什么?”马姬大吃一惊:“你们是宁王府的人?宁王怎么知道我们来这儿?”
“他派人去大同杀你们了,可是没见到你的尸体。说你要做月子,一定跑不远,会在躲在大同附近的地方,所以在这些地方买了院子对外招租,吸引你们上门。里面的帮佣全是宁王府的丫头假扮的,等你们上门后立刻除掉你们。许诺谁杀了青子,将来可以封为妃子……”
“啊,宁王怎么这么可恶啊?我们招惹他了么?”毕氏很愤怒。
“原来是宁王要杀我啊……”马姬恨恨地咬了咬牙,背脊有了一丝凉意。如此,钱宁与他肯定是一丘之貉,幸亏已经甩了锦衣卫,不然结局就悲了。
思考了一会,她视线回到了崔岚燕身上。崔岚燕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带着血迹,手背也是血淋淋的。她疑惑不解地看着崔岚燕:“那繁丫头为什么往死里打你?”
“她在汤里下了砒霜,要把你们连同我一起毒死。碰巧让我瞅见了,就借接汤盆的机会故意摔了汤盆。她怒了,用菜铲没头没脑地抽了我一顿。”
“啊,你……你这是救了我们的命啊!”马姬恍然大悟,很感激崔岚燕的救命之恩。她的内心非常恐惧,如不是心善的崔岚燕她们就死定了。唉,是自己粗心大意了啊。她怕了,忍不住抱着崔岚燕的头凄凄地哭了起来:“岚燕,幸亏的有你啊!”
崔岚燕很欣慰:“少奶奶,你不用在意的,我没有妃子的命,早晚都是死……”
“胡说。”马姬被她的话激了一下,倔强又回来了,她打断了崔岚燕的话,安慰她道:“燕丫头,大恩不言谢,我会为你做主的,从此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
给她包扎好头上的伤口,马姬思索了一会,对崔岚燕道:“这样,你先把晚饭吃了,先在我屋里躺着,陪青子睡觉。繁丫头的事你就别管了。”
“谢谢少奶奶。”她接过毕氏递过来的饭碗,吃了起来。
“青子,和姥姥睡觉去。你不乖,燕姐姐会很疼的哦。”马姬瞅着青子道。
青子知道马姬要采取行动了。但是,崔岚燕是安全的。他放心地点着头,在毕氏怀里睡了……
马姬去灶头间取了一把菜刀,躲在了院子门后面,等待李琦繁回来……
崔岚燕吃完饭,青子已经睡着了,她和青子一起躺在马姬屋里的炕上,睡了。
但是,她根本就睡不着。经历了生死劫难,她心里苦凄凄的,不禁泪水涟涟。
毕氏担心马姬一个人难以对付李琦繁,操起一根擀面杖,躲到了院子门的另一侧……
但是,天已经很晚了,李琦繁一直没有回来。
马姬挺纳闷,叫一个大夫上门而已,要花这么长时间么?都可以在神池堡闲逛几圈了。忽然她醒悟过来:李琦繁已经逃跑了!
她插上了院子门栓。毕氏很疑惑:“珏女,不等她了?”
“她跑了,不会回来了。”叹了一口气,马姬愤愤地骂道:“这个恶毒的贱人。”
她们失望地回到了屋里,崔岚燕见她们进屋,抹了一把泪水,抬起了头戚戚地问道:“少奶奶,她还没有回来么?”
“没有,看样子是心虚了,溜了。”马姬看了她一眼:“岚燕,你还没有睡着啊?伤口很疼是吧?”
“不疼,就是睡不着。”崔岚燕忍不住又抽泣地起来:“少奶奶,我知道害青子是死罪,我不想干,也不想当妃子。可是,我若不来,宁王饶不了我……唉,真不该来,早晚是个死……”
“妹子,你别说了,我知道一个丫头的难处。说真的,幸好你来了,我们才能躲过一劫。你好好睡吧,别多想了。”马姬感激地道。
哭泣了一会,崔岚燕渐渐平息下来。
毕氏给崔岚燕端来了一碗水,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然后抹了一下泪眼,羞愧地道:“对不起少奶奶,我……太没有规矩了。”
“岚燕,我已经说过了,你是我的亲妹子,怎么还少奶奶少奶奶地叫呢?”马姬不高兴地沉下了脸。
“可是我……”崔岚燕惊愕地看着马姬。
“没有什么可是的。以后就叫我姐。”马姬斩钉截铁地道:“听见了吗?”
“哦,听见了。”她羞怯地抬起头,瞅了马姬一眼,又垂下了眼帘:“姐……”
“这才对。”马姬笑了:“妹子,姐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你问吧。”崔岚燕道:“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好。你们怎么与宁王的人联系啊?”
“我们没法和他们联系,在院子里呆下来以后,头一个月还有人来看看,后来再也没有人来过。”
“那怎么就让我们租了院子呢?”
“中间人是宁王的人委托的,租院子的来看院子以后,如果我们同意出租,中间人才会同意出租。因为我们看到过海捕文书,见过你们的画像。”
“然后中间人会向宁王的人报告?”
“这就不知道了,或许会报告。但是宁王已经有话在先,如果你们租了院子,弄死你们就是了,不用报告的。”
“弄死以后呢?你们怎么办?回江西宁王府么?”
“还是等着,守着院子。我们不认识回宁王府的路,生活费用是中间人按月给的,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没法回江西。”
“中间人住在哪里?”
“奶奶知道的。”崔岚燕看了一眼毕氏,继续道:“你们租了院子以后,李琦繁担心害不了你们,反倒被姐识破枉送了自己一条命,就想悄悄地害死青子,让中间人把我们藏起来,所以她特意去找过中间人过一次,回来以后很失望,说没人,门挂锁了。”
“李琦繁什么时候去找的?”马姬心里算计起了时间。
“嗯……是你们来后一个月吧?她看见姐早上起身练拳了,害怕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崔岚燕回忆道。
“嗬,她倒有自知之明。”马姬冷笑了一下。随即沉下脸思考了一下,对毕氏道:“中间人离开已经有三个月了,他一定是去江西向宁王报信去了,算算来回时间,宁王的人这几天应该到了。”
“啊?那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啊!”毕氏立刻慌了。
“娘你别慌,或许已经到了,慌也没用。我想,李琦繁就是按他们的命令行事的。但是,这儿是神池堡,不是夏园,周围到处是边军,而且这几天边军明显增强了兵力,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一定躲在什么地方了……嗯,很有可能就是中间人的家。”
毕氏经历过夏园的杀戮,顿时惊恐不已:“哎呀,我看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儿,省得提心吊胆的……”
马姬看在崔岚燕犹豫地道:“可是岚燕妹子还伤着呐,我们怎么能扔下她……”
“我没事的,你们走就是了。”崔岚燕也害怕了,着急地道:“用不着管我的。”
马姬想了一下,关切地看着崔岚燕:“妹子,你实话说,你能走么?”
“能走。”崔岚燕毫不犹豫:“我也不是头一次挨打,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第二天照样起床干活的。这一次也没什么的。”
马姬点点头:“好。既然是这样,你就收拾一下吧,明天你就离开这儿。”
崔岚燕楞了一下:“我……也走?”
马姬坚决地点点头:“一定要走。李琦繁跑了,一定会在宁王面前告你状,宁王一定杀了你的!不要心存幻想,知道了吗?”
崔岚燕惊颤了一下,点点头:“哦。”
马姬又想了一下,对毕氏道:“岚燕妹子的伤还是要治一下的。这样,我去请郎中来给妹子看一看。这样明天出门就放心很多。娘,你随我去院里把院门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