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氏吓得浑身颤了一下:“哦,我知道了。”
“我真搞不懂。”呆了一会,毕氏连连摇头,稍歇,她疑虑地道:“姬儿,我看那个江彬不像是假传圣旨,或许是皇上铁心休了你,不想与你扯上关系了。江彬掩护你,只是出于对你的情分……”
“嘘……轻点。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么?”马姬小心地看了一下门缝外面,轻轻地道:“主要是皇上想法怪异……皇上没有亏待我们马家,还升了马昂他们的官,赐了蟒袍给他们穿,那些太监们还一口一声地喊‘国舅’。若不是那些个言官脸红脖子粗,不要命地责骂皇上……皇上只能把我送出宫么?”
毕氏很恼火:“这是皇上家的私事,碍那些人什么事了?乱嚼舌头!皇上就这么好欺负,不宰了他们?”
马姬摇摇头,很沮丧:“打板子了,死了很多人呐,可是也不能全打死啊……他们还是一个劲的骂,皇上实在是束手无策。”
毕氏傻楞了:“哦,这皇上也真够可怜的……”
“钱宁也知道我是怀孕出宫的。”马姬充满疑虑:“但是,他不清楚是不是皇上的孩子。钱宁和江彬不一样,江彬做事一向明火执仗,钱宁却是个阴死鬼,满肚子的弯弯绕。他找上我们,除了江彬的海捕文书,一定是锦衣卫闻着什么味了。娘,我们还是小心着点。”
“我们小心有用么?”毕氏忧郁地道:“都被他们盯上了。”
马姬的目光晦暗了,显露了一丝杀机:“明天……看情况吧……”
姜财来下了楼以后,在店堂一张桌子前坐下,点了菜和酒,怡然自得地吃喝了起来,美滋滋的……
两个锦衣卫的人不知道什么进了店堂,在姜财来的桌子边坐下了……
显然,他们是在向姜财来打探她们的情况。
姜财来对她们的来路是不知情的,马姬一点也不担心。从两锦衣卫对姜财来的态度判断,他们对她们一行是有忌惮的,不敢肆意妄为。
如此判断,血洗夏园的人不是钱宁的人。
想到这一点,马姬心安多了。
青子嘬着奶看着马姬陷入沉思神情很是欣慰,马姬意识到了危险,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钱宁安排这些锦衣卫是什么意图?态度很谦卑,却又千方百计打探她们的情况……忽然,马姬的心头有了一丝的不祥。那姜财来可是看见江彬杀人的,不会把这事向他们和盘托出吧?他们向钱宁报告以后,凭钱宁的多疑,一定会有联想的,不难猜出这里面的奥秘所在。
如此,她们就完了,事情要坏在姜财来嘴里了!
她的心情变得恶劣起来。
难道真的要把性命丢在了凤凰城?
夜深了,酒足饭饱的姜财来吹灯睡了,两个锦衣卫的房还亮着油灯。
心中忐忑的马姬将青子交给毕氏,想独自出去打探情况。青子感觉很不妥,他应该是马姬最好的道具才是。于是,他咧嘴哭了起来。
马姬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抱了回去,推开门出了房间。
正碰上小二给房间送水回来,见马姬出门很惊诧:“少奶奶,还没有睡?”
“孩子闹,抱他走走。”
“哦。”小二下楼去了。
看着小二消失,马姬摸黑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两锦衣卫房间的窗下。她要摸摸他们的底,了解一下姜财来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怕青子惊动屋里的人,她说起食指做了一个吹的动作,示意青子不要发声。
房间里有说话声,她用口水弄湿了窗户纸,随后悄无声息地捅开了窗户纸,看了一下里面:那两个锦衣卫躺在炕上,隔着炕桌在聊天,看样子马上就要歇息了。她屏气息声地细听起他们对话……
聊了一会,他们吹灯睡了,马姬也抱着青子悄悄地溜回了房间……
马姬回到了房间,向毕氏介绍了偷听到的话后,懒懒伸了一下腰,道:“这两个锦衣卫是被派到凤凰城来找我的,只是钱宁的命令是暗中调查,并且不得惊扰我,所以他们确定我的身份后,并不敢放肆地打扰我们。没事,睡吧。”
毕氏没有听出什么名堂来,锦衣卫对她们什么态度她也不在乎,她关心的是这俩人对她们有没有威胁。她疑惑地问道:“江彬在暗地里帮我们,钱宁也要要暗地里帮我们么?他们可是对头,可能吗?不是来害我们就上上大吉啦。”
马姬摇摇头:“暂时,他们不会害我们。以后……再说吧。”
毕氏依然不明白,紧追着问道:“再说是什么意思?”
马姬神情黯淡:“袭击夏园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呐,现在又冒出了宁王、冒出了锦衣卫……谁也不能轻信任……不管他们安得什么心,反正落在锦衣卫手里……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这是毕氏的担心所在,她很赞同地附和道:“就是!”
马姬楞楞地想了一会,下决心道:“要设法甩掉他们。”
“甩?怎么甩啊?”
“路上想办法吧。我困了,睡吧。”马姬不说了,躺下睡觉。
青子听了马姬的话,陡然来了兴趣。
钱宁不同于江彬,史书上记载,他是一个心机的人,党羽众多又善于阴谋诡计,一直明里暗里地与江彬争宠。所以,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共事的。
按钱宁的行事风格,他派锦衣卫到大同四镇只是来拆江彬台的。怎么拆台呢?会把她们送到京师朱厚燳面前去吗?朱厚燳没有下旨,他皇子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公开确认过,钱宁不可能做这样唐突的事……
想了半天,他也没猜透钱宁会怎么拆台,就不再费神。转而,他很赞同马姬的分析与判断。只是他很好奇,面对热脸贴上来的锦衣卫,马姬回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
第二天早上,马姬她们吃完早餐,打包了许多馅饼,又灌了一壶鲜奶,给姜财来要了一壶羊羔酒,结了账以后,登上马车重新出发了。
两个锦衣卫见马姬他们的马车出了客栈,便各自上马紧紧跟了上来。
“二妹,他们是大同锦衣卫的,一个叫莫啸虎、一个叫王金发,是受他们指挥使的命令来保护你的。”姜财来坐上车辕,瞥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锦衣卫,扭身战战兢兢地对马姬道:“他们说,你听了就会明白,让我配合他们保护你。”
马姬的心揪了起来,凭着对钱宁的了解,他早晚会从姜财来嘴里知道江彬是保护她的人,也就是说,自己早晚会死在锦衣卫手里。眼见自己被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她憋了满肚子的郁闷,什么狗屁保护,分明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她气不打一处来,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恶毒的念头,话也冲了:“我可不认识什么指挥使,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保护哪门子啊?吃饱了撑的!”
“我不清楚哎,就是告诉你一声。”姜财来喏喏地道。
“知道了,你好好赶车就是了。”马姬缓了一下脸色。
“好嘞。驾……”姜财来挥起马鞭吆喝起来。
莫啸虎、王金发一直远远地跟随着他们,既不靠近,也离得不远,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马车快,他们的马也快;马车慢,他们的马也慢。
马姬很沮丧,看来这两个人是死黏着他们了。
旁晚,马车进了路旁村庄里的客栈。
客栈很小,只有两间房,被马姬要了以后就没有空房了。
那两个锦衣卫也牵着马去了村里其他人家。
安顿下来,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马姬开始哄青子睡觉,青子却怎么也不肯睡。现在正是逃跑的时候,是可以甩了锦衣卫的时候,怎么能睡觉呢?当机立断,他奶声奶气地哭闹起来。
马姬见睡不了了,灵机一动,吩咐姜财来立即套马赶路。
姜财来很惊异,道:“妹子,晚上赶路很危险的,马已经很累了,让它吃点草料歇一晚吧?”
马姬摇摇头,态度很坚决:“立刻走,到下一个庄再歇,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