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不同于往日的闷热,竟有阵阵凉风袭来。耳边一阵细密的嗡嗡声,恍惚间,几句说话声传来。
“你看这排钢刺,竟然是可以手动控制的,扎了这群狼一个出其不意。”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
“我在死狼身上还看到了烫伤,应该是往外泼过开水。不过整间屋子都没有贮存肉类,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生活的。”
苏澈没敢发出声响,忍着酸痛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撑起来,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赫然瞥见床头边上放着一只生锈的绿色圆筒,不断地冒出清凉的风来,刚才的嗡嗡声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他好奇地探出手指,想要知道里面转圈圈的是什么。
“手伸进去会被夹断的。”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靠在门框上,像是警告又像是戏谑的看着他。
苏澈触电般地缩回手,细细打量着。她看起来也不太大的样子,一双灵动的眸子下面点缀着几颗小雀斑,红色的衬衫在肚子那里打了个结,露出小小的肚脐,下面一条崭新的白色碎花裤子,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这个叫做电风扇,老古董了,我们找到以后修好了它,幸亏我们车上装了发电机,现在还能用。”女孩自顾自地说着,苏澈没有说话,发电机是什么东西?
女孩见苏澈不说话,饶有兴趣的蹲在他床边,盯着他的小脸蛋,连珠炮般地发问:“你几岁啦?你叫什么呀?你饿不饿?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啊?你们是怎么生活的呀?”
苏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把人家吓着了,星冉,”一个男人走进来,对着苏澈温柔地笑了笑,“先吃饭吧,我做了肉汤。”
苏澈戒备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太高大了,打着赤膊,只有下身穿了一条松垮的裤子,用一条麻布随意地系在腰间,古铜色的肌肤,满身都是肌肉,右臂却是一整条机械,在苏澈看起来十分恐怖。
“哈哈,他怕的是你,没想到吧?”叫星冉的女孩开心地笑道。
男人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叫乔逸,她是我女儿乔星冉,我们没有恶意的,昨天发现你的时候你还在昏迷之中……”没等他解释完,苏澈飞一般冲出了卧室,刚睡醒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会他都想起来了!
“妈妈!”苏澈冲到厨房,却没有看到妈妈。厨房已经整理干净了,只有桌子上放了个他平时装衣服的大木箱,空气里仍然带着一丝血腥味道。
乔逸和星冉站在他身后,沉默了一会,还是乔逸先开了腔,“那个,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妈妈已经没办法救了……额,她剩余的尸骨我们帮你收起来了。”
“但是你最好不要打开看。”星冉说道,被乔逸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澈紧紧地抱着木箱,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小小的人儿放声大哭。他知道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妈妈用最后的力气把他推上天台的门,他亲眼看到狼群撕扯她的身体,他记得有只狼尾随他上了天台,家里的大花狗与狼厮打翻滚下去,他藏在天台的大铁箱里不敢出来,太阳晒得铁箱滚烫,他就那样昏死过去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苏澈渐渐没有了力气,从大声嚎哭变成了小声呜咽,却依然趴在箱子上不肯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乔逸想要把他抱起来,他却不肯松开抱住箱子的手。星冉走过来,轻轻地搂住他,唱起了一首温柔的小调:
“一个小王子,住在沙漠里,一朵玫瑰花,沙里静静开……”
“小王子啊守着它,渐渐就长大……”
苏澈渐渐安静下来,依偎在星冉的怀里,锁着眉头睡着了。星冉把他放在床上躺好,出去看见乔逸依着窗子抽烟,若有所思。
星冉头一回没有制止他抽烟,她坐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双眼,淡淡得说了一句:“烟不好找,省着点抽。”
“恩。”乔逸背对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我妈没的时候,也是因为狼,对吗?”
“恩,”乔逸陷入了回忆,“那时住的地方没有现在那么安全,我出去抓兔子的时候,正好赶上你妈生产,血腥味引来了狼。”
乔逸狠吸了一口烟,“你妈也是把你藏在衣服箱子里。我赶回去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当时狼正围着装你的箱子打转,我把你救出来了,也失去了一条胳膊。”
星冉睁开眼,盯着乔逸,“我看见你把剥好的狼皮挂在外面,你是特意的吗?”
“狼这种动物,最重视同伴,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同伴的尸首带回去。”乔逸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对面的树林里已经出现了几对悠悠的绿光。“已经来了。”
星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新仇旧恨一起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