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的厉害,空气里湿哒哒的。苏澈抹了一把额头上黏腻的汗,在天台的小菜地挑选那些刚刚泛红的西红柿。胖乎乎的小手晒得有些黑,从藤蔓上掐西红柿的动作却非常熟练。一只刚刚断奶的小花狗缠在他脚边蹦来蹦去,另一只大花狗则一脸戒备,透过天台上一米多高的铁蒺藜的缝隙盯着远处。
苏澈提着装了几颗西红柿的篮子,走到天台边,摸了摸大花狗的头,顺着大花狗的目光望向远处。目所能及之处,所有建筑都被厚厚的藤蔓包裹着,一片衰败。楼宇之间,参天大树遮云蔽日,成群连片,和被绿色植被包裹起的建筑物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象。被绿草铺满的街道上看不到人,倒是动物们三三两两地出来觅食。
一只手温柔的抚上苏澈的小脑袋,用毛巾擦了擦他汗津津的小脸蛋,“小澈,6岁生日快乐哦!”
苏澈立马漾起笑容,调整了一下自己松垮的白背心,献宝似的举起篮子,“妈妈看,都是小澈自己摘的哦!小澈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妈妈接过篮子,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苏澈的小手指了指远方的建筑群,“那里真的没有人了吗?跟我们一样的人?”
“也许有吧,应该不多了,”妈妈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大部分都不存在了。”
“一百年前那次海啸,让人类都消失了吗?”
“不只是海啸。”妈妈沉默了,牵着他的手,“妈妈给你做西红柿炒蛋。”苏澈欢呼着,跟着妈妈扒开天台上的地门,到屋子里去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栋独栋的二层小房子附近的树林里,几头野兽目露凶光,静静逼近。
繁星当空,几只小鹿正在路中间悠闲的吃着草,一阵突突声传来,立马受惊四散逃开。那声音渐渐近了,才看清是一辆冒着黑烟的铁皮三轮车缓缓开来。青绿色的车身,车斗里载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开车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萝莉,后排座椅上还躺着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小破车吱吱呀呀的停下了。小萝莉叹了口气,“车没电了。今天一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后排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做事不要急,这座城市还有挺多地方没去呢,总能找齐的。”
“你说的倒轻松,活都是我干的,”小萝莉的脸蛋气的一鼓一鼓的,“带出来的汽油还够用三天,再找不到汽油你推着车回家!”
“淑芬啊,你在天上看着呀,这丫头的脾气随你呀,现在连他爹都欺负呀……”男人打开窗户冲着天上哀嚎。
“闭嘴!”小萝莉突然神色一凛,“有血腥味,这附近有大型野兽!”说完麻利的拿起机枪,准备下车查看。男人抢先从车上一跃而下,挡在女孩前面,月光照耀下,男人的右臂赫然是一条机械手臂!
两人顺着血腥味来到一座独栋的二层小楼前,虽然小楼被爬藤植物覆盖的密密麻麻,还是能看出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一楼的门和窗都被人为封死了,只有二楼留了一个窗户,住在这里的人显然是很谨慎的。二楼的窗户下面支出两层尖锐的钢刺,钢刺上挂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灰狼。小楼前面有不少血迹,还有几道明显的拖行痕迹,看来受伤的和死亡的狼已经被同伴拖走了。
“看来战斗的很激烈啊!”男人摸摸下巴的胡茬,异常兴奋,这么多年终于碰到活的人类了!
“别高兴的太早,看着样子最少来了七八只狼,里头的人不知挺住没挺住。”小萝莉抓着藤蔓往二楼爬,内心在感慨,这件房子的主人太过小心,房子上的植物都没有清除,就为了营造一种无人居住的假象,可惜反而使野兽得以攀爬进攻。
两人小心翼翼的越过窗口的钢刺,跳进屋里,打开随身携带的照明灯,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地上有两具灰狼的尸体,还有一只支离破碎黑白花的动物尸体。屋子的最里处,赫然是一具人类女性的尸体,只剩下一个被啃了一半的头颅和一些残肢,尸体旁还放着一把半米长的刀。满地是凝固的血液,分不清哪些是狼血,哪些是人血,脚踩在地上滑腻腻的。由于气温较高,屋里已经散发出阵阵臭味。
两个人沉默了,多年来第一次发现人类,却死的如此惨烈。
“把尸骨捡一捡,帮她入土吧。”男人说。“一个人斗群狼,值得尊敬。”
小萝莉环视一圈,桌子上还摆着散落的餐食,屋里一片狼藉,暂时还真找不到什么东西盛装尸骨,目光落在椅子上的一件小衣服,“这是……”
男人拿起那件小衣服,心头一震,这屋里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两个人在小楼里仔细的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可是这屋里的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的确有个孩子。两个人摸不着头脑,重新回到女尸旁边。
小萝莉贴近女尸的头颅,女尸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顶,顺着女尸的目光,用照明灯一扫,一扇通往天台的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父女俩终于在天台的一个铁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小花狗。
男人在小男孩脖子上按压了一下,“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