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呀，你长进了，这个事我还没想到。”梁庆话锋一转，“你怎么提到按揭那桩子事了？”
“底下有人议论。” “议论什么？” “要把首付的钱和每月的本息还给公司，房子他们自己要买。”
“他们自己要买？这不可能。我又不是傻瓜，上亿元的钱哩！我不要？” “爸，这件事能不能与潘金镰商量一下，怎么办比较好？” 梁庆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突然想到西门卿和她母亲的事，梁白菱并不知道，想摸个底。于是说：“白菱呀，你跟辛福的婚事，谈得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辛福说，不用急。等学校开学那天结婚，两个喜事一起办。”
“这个孩子挺有思想的，你可找对了对象口罗。”
“爸。”梁白菱有点不好意思。
“爸问你，你有个妹妹，你认不认？”
“爸，您不用说了，辛福都告诉我了。”
“这小子叫他保密一阵，就不行了，这么快就向你透了底。”到底是恋人，有话不隔夜，梁庆心里嘀咕着。
“爸，我思前想后，心里有底了。我呢，要当面向卿儿认错，并认这个妹妹，请她原谅。不知卿儿给不给面子，会不会原谅我这个当姐姐的。”
“这个，我来做卿儿的工作，毕竟是姐妹嘛。”
“妈在世时，对您不理不睬的。您一个人的日子过得索然无味，无人关照，无人问冷暖，好为难。妈已去世二年多了，您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您的生活，起码有人陪您说说话，爸。”梁白菱说着眼里忽闪忽闪着泪珠。 “白菱，我对不起你妈，我恨自己，不然你妈不会走得这么快，这么早。你这样理解爸，关心爸，爸很欣慰。”
“爸，我已长大了，懂得了怎样做人。”
“爸创业为啥，还不是为着你们。爸已经老了，总有一天要把这个摊子交给你们的。”
“爸，这几年您风风雨雨的，太费身子了。我又添了不少乱，您操劳不少，我对不起您。我恨自己以前怎么那样不明事理，不懂事。”
“孩子，吃一堑长一智，人就是这样走过来的，逐步成熟起来。”
“后妈什么时间跟大家见见面，还有卿儿也跟大家聚一聚，热闹热闹，毕竟是一家人呀。”
“好，我安排一下，只要大家念着亲情，心情好，就会聚首不愿散。”
潘金镰一连几次得到消息说，公司的员工要向梁庆要房子。只要梁庆不给房，就要闹事，就把假按揭的事捅开，打官司也要把房子争到手。 起初他感到这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入心入脑，直到仇经理、肖光劲队长来咨询才得知事情的严重性。仇经理、肖队长二人也是被借名字买房按揭的。他俩坚决要公司把房子给他们。按现在房子的价位他们买不起。以原先的价位，他们说借贷一些还勉强凑合，一定要梁庆把房子还给他们，口气很硬。潘金镰对他们说：“现在房价越来越高，买不起是事实。对原来的价格动了心，想买了，正好有按揭这档子事，可以利用。这倒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不能罢工不干，闹事呀。”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要梁总不同意。”他俩说。
“我向梁总报告一下你们的要求以及工人们的情绪。99户人太多了，闹起来影响不好不说，还会使公司瘫痪的，你们不能乱来的。”
“就等梁总同意我们的要求了。”仇经理、肖光劲异口同声。
潘金镰推门进入梁庆办公室，只见保安队牟队长在里面，梁庆示意潘金镰坐下。牟队长说：“工人们的情绪反常、异常，恐怕会出事。”
“是按揭买房的事？”梁庆问。
“是的。”牟队长点点头。 潘金镰也将他得来同样的情况报告了梁庆。梁庆预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别的公司借员工名义搞按揭，狗屁事都没有。这档子事偏偏摊到自己头上来，这叫什么事?99套楼房，自己要亏多少呀，梁庆铁青着脸，一下子苍老许多。
潘金镰、牟队长走后，仇经理、肖光劲带着五六个人直入梁庆办公室。高嗓门的仇经理见面就叫：“梁总，这下可闹翻了，99户的职工都想要买回具名按揭的楼房，您看怎么办？”
“你也有具名，你也想要楼房？”梁庆问。
“对的。那时才3200元，现在4600元，还在涨。我要我具名按揭时的楼房，七借八凑，还能买得起。”
“啪”的一声，梁庆重拳拍了桌面，震得水杯跳得老高，在场的人吃了一惊：“老仇呀，仇经理，我算对你不薄了，你还带头闹事，告诉你，虽然你具名了，但你出了一个子啦?你们摸着心想想，这样做有良心吗？”
“梁总，我们把公司代垫的首付款和银行本息，一分钱不欠，全还给公司，总可以了吧?”一位员工帮着仇经理说。 “你们想自己捞得好，有没有想到我公司的利益呀，一平方米就算少1000元好了，99户我至少要亏损五六千万元，加上店铺和会继续提升的利润，我就亏大了，你们也为我想想。”梁庆满脸怒气。 “梁总，您为我们想想，我们几时买得起房？现在房价这么高，您就不能通融吗？”又有一个员工说。 仇经理说：“我问过律师，律师说，我们员工具名的按揭买房有效，在法律上有保障。
您借我们员工的名义买房按揭，没有订立协议，我们不认账，您也没办法。” 梁庆一听是律师说的，口气软了下来：“是哪个律师？”
“这个不重要。”一个员工说。 “不行，这个我不能通融。公司的楼房不能因为借你们的名字按揭弄点资金解公司一时之需，你们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梁庆斩钉截铁地说。
“走，就等看下面的好戏！”肖光劲一挥手走出了办公室的门，身后跟着员工。
“要挟老子，没门，敢闹事，我就报警。”梁庆气呼呼地说。
“联丰嘉园”售楼部人山人海。这可不是来买房的人云集一块，而是具名买房按揭的员工几十个人堵住售楼部大门，不让客户进来看房和买房。有一位客户在公示牌前问了B栋402号楼房，就有一位员工说：“这套我买啦。” 客户无奈，又问了A栋701号，又有人说：“我的，我买了。”
客户说：“既然你们买下了，那为何在售房公告栏内没注明‘已售’呢?奇怪。”那位员工说：“我们内部员工订购的。”客户待了一会儿，走了。
在“谷仑小区”售楼厅内，挤满了公司员工。他们把墙上张贴的楼房售房公告栏内，属自己具名的楼房贴上“已售”标识。一位彪形大汉，看到自己刚买下还未办完手续的17幢701号的楼房，被一员工贴上“已售”的字样，就问售楼部的经理：“标识‘已售’的701楼房是我买下的，还是他买下的？”这个大汉指着刚贴上“已售”标识的那个人问。经理支支吾吾说：“是他乱贴上去的，房子是您买下的。”不料，这位员工大声说：“这房子我早在两年前就买下了，不信你去问问银行。” 那位大汉吼道：“好呀，你们一房两卖。”说着伸手抓住经理的衣领，“一房两卖，想坑老子。”此言一出，在场的客户和公司员工一片哗然。 有的客户说：“一房两卖，你们公司就要赔得惨口罗。”
又有人说：“一房两卖，欺诈客户，法律规定予以重赔。”有的客户指责说：“房价暴涨，公司就使坏，还有人性没有？” “联丰嘉园”售楼部经理、“谷仑小区”的售楼部主任，先后手机告诉了梁庆。梁庆火了，在电话里吼道：“卖！把99户具名的楼房都卖！”“什么，怎么卖？”“这还要我告诉你吗?有房不会卖，见鬼啦。”梁庆的心情坏透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喃喃自语：“真见鬼，别人摊不到的事，偏偏都扣到自己头上来，这是怎么搞的？是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