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天菊说:“阿宝说胖一点的女人好,丰满性感,可是牛汉说瘦的好,苗条。”
“他们说笑的,闹着玩。只要男女双方合得来,管她胖瘦美丑。” 焦天菊还讲了滕宝的一件事。有一次滕宝在栈道上尿尿,她从他身边经过。滕宝慌张了,只尿了一半。滕宝生气说她干什么,来了也不吭一声。她说你们男人“鸡鸡”,我见得多,有什么稀罕。你尿你的,我走我的。滕宝听了嘿嘿发笑说我们男人专门光屁股让你瞧的?想得美。她说你不信?盖房的工地上,她为泥水匠勺送泥沙浆糊墙。泥水匠在架子上头,她在地上。大热天,泥水匠穿短裤衩又大又宽。她从下面往上勺送泥沙浆,一抬头,就瞧见了。她说泥水匠多了,什么货色都有。滕宝听罢说她:“真饱了眼福。” 一天夜里,她对西门田说:“你们臭男人还挺可爱的,跟你们在一起开心快乐,心里鲜活鲜活的。” 人说劳动创造一切,改变一切,没想到劳动还能治好心病,西门田想。他听完焦天菊说的这些话,转想她为何给自己讲这些,莫非心有所思,心有所动……西门田想焦天菊找回了自己,又是原来的她,善良活泼,大方随和,勤快肯帮人。不管活儿多累,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惹人喜爱讨人喜欢。不过她已三十多岁了。
西门田一边听着一边回忆,不一会儿就呼呼入睡。毕竟白天的重活太累,太耗体力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下了大雨,伴着呼呼的山风,草寮漏雨。
“干什么!”雨水流滴到焦天菊的脸上,她一声惊叫。“扁担枪”惊醒猛地握住床前那支扁担。
“不好,‘扁担枪’,下雨了,漏雨。”她对已醒的西门田说。
西门田说声,“知道啦”,起身,划根火柴,点亮了那盏马灯,然后把它挂住头顶上的横梁。
“嘻嘻……”焦天菊一阵笑。 “你笑什么?”他问。
“你踮着脚高挂马灯,你肚脐下的毛我瞧见啦。”
“你怎的这么不正经。”
“就是就是,跟你们臭男人一块我开心;跟你更开心,我喜欢你。”
她俩检查田牛汉、滕宝的床也有漏雨,把他们的被子拢在一块,遮上塑料布。
“我要在你的床上睡。”她冲他一笑。
“那怎么行!”他拒绝她。
“你床上支着塑料布不会落水。”她显然是借口。 “那我现在就给你床上面张个塑料布。”
“不要,我就要在你的床上睡,咱俩睡一床。”焦天菊说着把被子抱过来,铺在西门田的被子上。
“你真的疯了。”
“我没疯。我想你,想很久了,叫心仪已久,我爱你。
” “不行,天菊,你听我说,我岁数大得……”
“我不听,不听;你说两人合得来,不管胖瘦美丑。我加一句,也不管老少。”她撒娇躺在床上。西门田欲抽身坐起来,她把他抱住,在嘴上一阵狂吻。“你不爱我,不喜欢我?”她搂住他的脖子问。 “喜欢。”
“这就够了。” “这传出去名声不好。” “名声,这草寮住着一男一女,早就传出去了。我们相爱还在乎名声?” 她一丝不挂,她把他的黑色圆领棉毛衣、裤衩都脱去,也一丝不挂。她的双乳压住他的胸口。他一翻身,压在她身上。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草寮内,他俩的动作越来越猛烈。
雨下个不停,他俩停住了。
“你下面挺紧的。”
“你很勇猛,不像你这个年纪。早知道结婚是这样爽,我早就该结婚的好。”
“那我就得不到你了。”
“那肯定,我不会专等着你的。”
他俩相拥躺在床上,哼着:“公道死,炒虾米,日落月升运四季;男贪女欢生儿女,天经地义难抗拒。” 雨连续下了四五天,还不见转晴。西门田和焦天菊只有窝在草寮里。木头不能整,无所事事。整天你看我,我看着你。最揪心的是没有米面了。从草寮外的山坡上就能看到,距跟前很远的公路下的溪水暴涨,过不去溪到不了贮木场。“要饿肚子了。”焦天菊对西门田说,“‘扁担枪’,不,老公,没的吃的口罗,怎么办?早上就没东西下锅,要饿肚子了。”她偎依在他身边。
西门田拍了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说:“走口罗。”
“到哪去?”
“到山上、溪畔转转,把尼龙绳带上。”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草寮,边走边摘野菜。西门田认得许多野菜。他挨过饿,吃过谷糠、野果、野菜。大兔草、蒲公英、麻甲籽、黄姜、野韭、山葱……他都吃过。他一边摘给她装入塑料袋,一边说:“这是‘蒲公英’,又叫‘台湾草’,听说是从台湾飞机撒过来的。开水先过一下,捞起来再炒,就可以吃。那年大饥饿时,我们吃不少,结果脚肿得不能走路。”
“太凉了,吃多会水肿。”
“还会拉肚子。” 他们在栈道两旁摘了不少野菜。
“走,到溪边看看,有什么可以捉的。”雨还在下,溪水涨得很高。溪岸比原来宽了好几倍,水流湍急,浑浊,水面浮着树枝、腐叶、藤蔓,乱七八糟一团又一茬。溪水流经悬崖往下奔泻,咆哮作响,草寮就能听见。 西门田把尼龙绳系在腰际上,一头交给焦天菊:“你可拉紧拉好,我不会水,把小命交给你了。”焦天菊点了点头:“放心,老公。” 他踩下没胸深的流水,向上游挪步移动。
焦天菊在岸上拉住绳索,专心聚神。 “你看,这只石磷蛙,被水冲得跳不动了。”西门田一伸手把它捉在手里,一只又一只……没有网兜可装它。他爬上岸,把长裤脱下来,把脚管一扎,把石磷蛙放进裤筒里,穿着短裤衩又下了水。 连续捉了十多只,看样子没有什么动静了,他想爬上岸。在溪水中,一滩水草地,有两只甲鱼。“鳖,鳖,你看!”焦天菊在岸上惊叫着。 西门田朝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两只鳖在水草的草丛里。他爬上岸把裤子交给焦天菊,返身下水。水已漫到他的脖子,好不容易才爬上水草地。没想到捉住了鳖,没东西装。“天菊没东西装怎么办?”他大声朝天菊喊。焦天菊看了看手中他的长裤。“呀,刚才忘了把长裤带过去,怎么办呀?”她朝四周看了看,“你把短裤脱下来装吧。” “你发神经病啦。”他大声应着。一手按住一只鳖,一只脚踩住一只鳖。时间一长,鳖会跑掉的。他再也想不出办法来,只好把两只鳖踩在脚下腾出双手,把又宽又松的短裤脱下来,扎了一个袋子,把鳖装进去。
他把短裤咬在嘴边,迅速下水,双手拨开水浪,冒着雨,向岸边挪步。水又涨高了,淹到他的嘴唇。焦天菊在岸上拉着尼龙绳,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马虎。 西门田赤身裸体爬上岸,迅速蹲下来。焦天菊飞快接过短裤把鳖装入长裤。对他说:“这下我看清楚了,你的‘鸡巴头’就像这鳖头一样,可憎又可爱。” 雨又下了三天,才放晴。西门田、焦天菊忙着修栈道,铺便桥。焦天菊买回大米、面条、油、盐和肉。在雨天的日子,他俩把油、盐都用个精光。 又忙乎一天。西门田对焦天菊说:“田牛汉尿中毒,住院去了,暂不来。阿宝找老婆去了。他老婆跟一个人跑了,听说那个人在城里做工。”
“牛汉病了住院,够让人同情的。阿宝的老婆真不是东西,跟人跑了,还能称做妻子的吗?”焦天菊愤愤不平。
“想到这里打工,扛木头的人多,要不我们回去联系几个来我们这里。” “不!我们夫妻就够。我要做压寨夫人。” “那……” “我们夫妇在这里打工赚钱过日子,生儿育女。”焦天菊朝着西门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