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她到乡里买东西,被一个小伙子自行车撞倒了,伤了脚。小伙子着实一惊,带她到乡里卫生院检查,踝骨受了伤,不能走路。小伙子得知她是邻村的,一路上用自行车载她。上坡时推着,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家。“伤筋动骨一百天”,小伙子三天两头往她家里跑。她呢,也没提什么要求,嘴边常挂一句话:“没什么,养几天就好了。”她不要他放心不下,偏是这样,小伙子跑得更勤。每次来时不是鸡蛋,就是石鳞蛙,还有人参呢。这样一来二往,他俩由相熟到相知。双方都有那个意思。这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快人快语,头脑灵光,办事利索。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与前一个男友截然不同,情窦初开的她爱上他了。只要她一闭上眼,他的身影就在面前晃动,夜里常梦见他而惊醒。 小伙子当兵去了,焦天菊心里暗喜。庆幸自己命好找个好男郎。农村姑娘能嫁给一个当兵的,那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是件荣宗耀祖的事。开始,焦天菊和他两地情书不断。约过了二年后,书信渐渐少了。到后来男友不来信了,任她多少封情书,可他就是不回信。她盼他来一封信,哪怕一个字也好,望眼欲穿。三年后,他提升为志愿兵,也叫士官。他跟部队附近的一个女孩好上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像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她一连四五天关在房内,不吃不喝,以泪洗面。她的心被剜痛了。这几年由相识、相熟到相知,相恋了好几年。说不谈就不谈,说断绝就断绝。把自己当做一件东西一样,不用了就丢弃,怎得如此绝情。她为他入伍后和为提士官寄去了万把元。如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觉得自己被耍了,没脸见人。她想到这些,心悲意凄不可终日。 她认为自己被抛弃了。从找个当兵的男郎,被人羡慕的高山上一下子跌落被人抛弃的低谷。一落千丈,落差太大,叫她如何想得开?叫她怎得不伤心? 她哥哥焦天运劝她,她依然故我。叔母来看望并劝慰她,她不听。叔母火了:“你怎的如此痴情?你被他睡啦?”她摇摇头。“既然没有,为什么那样没出息。你的命就那样不值钱,你不吃不喝,对方也掉不了一根汗毛。再说现在是什么年月了,结婚还可以离婚,何况你才恋爱,日头才浮山,就想为他寻死觅活呀,你真傻呀!”她被叔母教训一番,似乎有所觉悟。可是她少吃少喝,人瘦了好几圈,自此,她落下个“心病”。她变了,变得羞于见人、怕见人,不敢迈出大门一步。见有人来,她径直上楼关在房里。
要是来人半天不走,她整个半天都待在房里。她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疙瘩,“男人坏、臭男人”,不愿与男性接触。在后来的日子里,有妇人要介绍小伙子给她,她不理不睬。有个男孩来家相亲,她赶人家走。她心里蒙上一层阴影,“男人是坏的”,心态扭曲了。 她哥焦天运想,妹子这辈子可算完了,若有个好歹,如何向父母的在天之灵交代。父亲死得早,母亲在几年前临终时再三嘱咐自己要疼爱妹妹,关心妹妹成家立业。焦天运心灰意冷。 西门田被焦天运说动了,带她外出打工,一边散散心,一边赚些钱。主要是为散散心调养身体,去掉心病。西门田理解焦天运的心思,主要是让焦天菊多与男性接触,疗好她的心病,找回原来的她。 初到草寮,焦天菊话语不多,但与男工们没了敌意。西门田安排她做饭和洗衣服。她干得很认真,也很利索。虽然她与男工们对话了,但话不多。当然与西门田说得多些,也融洽。她起初不愿意与男工同拉木头,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扛木头重活的煎熬,不饥不饱的日子的磨难,与男工同工同酬完全平等的待遇,同男工们的平等交往交流,她脸上挂上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一天晚上,大家刚躺下,笑话,戏谑诙谐的故事又说开来了。
滕宝说,从前有一个女仆,帮主子砻碾稻谷。双手抓着推把推着砻转,推呀推,转呀转,两只乳房随着身子一前一后扭动,被衣服摩擦得痒痒的。全身活脱脱的,禁不住和男主子睡上了,结果呢,主子把砻下的糙米都给了她。西门田、田牛汉笑出声说:“这换米的生意做得。” “你说的是换米,我要讲的是赔了身子又蚀谷的事。”西门田也凑趣,讲了《新笑林广语》里的故事。一个女人在自个寻乐,把茄子塞进去。不料那个茄子断在里面,到坡上找郎中看。郎中吓唬她,这个可治不好,又不得不治,不治又不行。要她挑一担谷子送给他,他才给治。于是她挑一担稻谷,一步一步爬上山坡,到了郎中家,结果那半截茄子出来啦。这个郎中不仅白白地占了她一担稻谷,还占了她的身子。大家听罢,草寮内一片笑声。 田牛汉也不寂寞,索性坐起来说。从前有个学子,跟老先生学写毛笔字。写字之前要磨墨,磨呀磨呀,下面的鸡巴头随着手磨墨的转动也晃动个不停,被裤子摩擦得麻酥酥、硬邦邦的。问老先生是怎么回事,老先生说这是男人的基本功。说毕,室内笑声又起。在静听不做声的焦天菊忍不住“哧”的一声笑起来。 田牛汉趁兴抢着又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男人见一个美人要
水过河。美人说只要肯背她过河,就让他睡。这个男人欢喜若狂就背了。河水没到了腰,冷得他全身发抖。“鸡鸡”自然就瘫缩瘪软,过了河怎么也硬不起来,也举不起来。美人说你做不来算了算了,就走了。过了一个时辰,他觉得可以了,可是美人早就不知去向了。他懊丧极了,脱下裤子拿着刀子对着“鸡鸡”说:“不是没用,而是没用,该硬的时候不硬,不该硬的时候乱硬。”
突然一声枪响,手一颤抖,割破了“鸡鸡”流了血,双手紧捂住。放枪打鸟的人见状,认为他捂着的是被打中的鸟儿,忙叫喊着:“是我打中的,快把鸟还我。”那人羞于见到打鸟人,提着裤子,捂住下身没命地跑。故事一讲完,全屋的人哈哈大笑,许久才停了下来。大家睡意全消。焦天菊在床上听得津津有味,捂着嘴巴在偷笑,心里鲜活鲜活的。 焦天菊的心病逐渐好起来了,理解男人,同男人搭讪说话的次数不仅多了,而且时间也长些。她认为这些男人虽然说话粗鲁,但心地好。他们身上没有虚情假意,平等待人,同工同酬。没有瞧不起人,冷漠不尊重人,个个是热心肠的男子汉。跟他们在一块,心踏实也快乐。“男人挺可爱的。”她想。西门田粗犷豪放,豁达大度,不拘小节,拿得起放得下,让她生出好感。她变得大方、活跃起来,变得活泼,也会同男工们打闹说笑。男人们与她开玩笑,她不顾忌,同前判若两人。 一次她问西门田:“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这一问把西门田问住了,不知怎么回答好了,支吾半天才说:“有感情就好,有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