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蔓和江落树齐齐望向那楼梯,直觉告诉叶蔓蔓,来者一定是这帐篷的主人,她心狂跳着,不知道是因为欣喜,还是悲哀。
说实话,老莫躲了叶蔓蔓几次,她对他虽有一肚子疑问,但此时如果见到他,她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尤其身边还有江落树。
叶蔓蔓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此行,也就是想来看看老莫住的地方,从心底里,她也开始发怵直接面对他了。
来人的脚步声很重,有些拖沓,终于走到楼梯转角,转了出来,进入了视线。
叶蔓蔓仔细看去,来人身形虽然也偏瘦小,但明显没有老莫步态年轻,而是充满着沧桑。
他蓬头垢面,穿着一件肮脏破旧的军大衣,一副标准流浪汉装扮。
叶蔓蔓怕自己看走眼,又上前几步,大着胆子仔细打量起来人的眉眼,确认不是老莫后,才长舒一口一口气。
来人见叶蔓蔓与江落树在桥洞下,丝毫不显得惊讶,而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半是像在自言自语,半是像在与他俩攀谈。
这人嘴唇乌黑发紫,襦蠕着嘴唇说:“天气好冷啊!好冷啊!晚上冻得睡不着啊!睡不着啊!我看看他们在不在,今天晚上还得去他们那里挤一挤!”
说完,他看了看他俩,咧嘴笑了笑,就伸手去敲桥洞一侧的墙壁。
叶蔓蔓和江落树都感觉他这个动作有些诡异,但叶蔓蔓之前因为看到过老莫从墙壁上开门,所以忍住没有出声。
江落树忍不住了,好心对那流浪汉说:“那里没有门,不会有人住的。晚上太冷的话去找救助站住吧!”
流浪汉对他神秘一笑,认真说到:“有人住的,这里有个门,我住过里面的。就是这些人太小器,经常不让我进去。今天太冷了,晚上我必须进去!”
他又敲了几下门,见江落树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憨憨地笑了笑,说:“晚上再进去吧,他们不会看着我冻死的,里面有好人,还是有好人的。”
流浪汉说完,就钻进了自己的帐篷,用里面的旧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一面瑟瑟抖着,一面继续自言自语。
江落树轻轻碰了碰叶蔓蔓,示意她该离去了。
叶蔓蔓才反应过来,跟着他沿着河边走,脑子里全是那流浪汉刚才说过的话。
江落树又问起老莫,问她事后是否给他打通了电话,有没有劝说他再来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叶蔓蔓说,也许他那晚真的有事,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还会自己去医院的。
江落树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我有一件事,不能特别确定,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叶蔓蔓以为他会问那晚遇到秦斐的事,谁知他提的却是那晚她出现在他们医院太平间那事。
江落树说:“其实我一直觉着这事有蹊跷,但又觉着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你不像是没事一个人会跑去太平间那种地方的人,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问你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你方便告诉我就说,不想说也没有关系,这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觉。还有一件事情,我觉着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也一直在困扰着我。就是那天我在进太平间之前,好像是先看到的你那位叫做莫麾麾的同事,就在太平间门外不远处,因为他走路很急,只看到了侧脸。进去太平间之后,我才看到的你,那天,莫麾麾是陪你一起进的那里,是么?”
“你在门口看到了他?”叶蔓蔓惊讶地问。
江落树点点头。
事实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让叶蔓蔓觉着诡异又恐怖。
叶蔓蔓想了想,其实告诉江落树,让他帮自己分析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这事发生过,给自己留下那么多疑问,她不能老憋在肚子里。
叶蔓蔓就把自己乘坐电邮又被老莫救出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江落树。
江落树听完叶蔓蔓的讲述,显然觉着不可思议。
许久,他才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你那天被莫麾麾救出,醒来后,就自己在我们医院的太空间?”
叶蔓蔓肯定地点点头,说:“那天你也看到了,确实如你所说,我是一个正常人,而且胆子一向非常小,我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江落树也点点头,说:“你说过,莫麾麾是你的同事,而且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他把你从那个空间救出来,你昏迷,他送你来医院在情理之中,但去的也应该是急诊,而不应该直接送进太平间呀!莫非他觉着你……”
江落树捂住嘴,叶蔓蔓听后突然一口气没理顺,剧烈咳嗽起来。
他俩都猜不出老莫这么做是为什么,江落树接着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你说你还有一个朋友滞留在那个空间里,他在那里滞留了一年,不吃不喝,居然还活着,生命体征正常,你出来的时候他还在保护你?你确定你那位朋友说的话都是真的?”
叶蔓蔓犹豫了一下,回答说:“这个人是我研究生同校的同学,他人很好,虽然毕业后,我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但我还是很相信他的人品的。而且这一点,我还可以找他的家人进一步印证。看他是否真的离家失踪了那么久。”
江落树蹙了蹙眉,说:“如果果然是真的,那这事从生物学角度是讲不通的,人在断食断水的情况下,一般也只能存活一周。如果他果真不吃不喝在那个空间生存了一年,那一定是那个空间有什么特别。”
叶蔓蔓说:“这位朋友的家人说会再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一定会问清楚。目前,你如果暂时不能相信我说的,咱们可以再去一次机场国际大厅,看看那猥琐大叔是否还在那里。”
江落树点点头,说:“这里离机场很近,不过二十分钟车程,我们可以马上过去看看!”
叶蔓蔓内心十分激动,本想让古泽雨陪自己去的,现在看来江落树更加合适,他显然对这事也十分感兴趣。
去机场一路畅通,但也许因为春节假期的缘故,国际出发大厅熙熙攘攘,人有些多。
叶蔓蔓带着江落树很快到了那个办临时身份证的服务台,这次值班的,是位民警。
叶蔓蔓在那个服务台附近四处张望寻找,就是不见那猥琐大叔的影子。
叶蔓蔓对江落树说:“我还认得去那个小卖铺的路,咱们直接去看看吧。”
江落树点头。
叶蔓蔓带着江落树走出国际大厅,三拐两绕,走上临时下客区,可怎么也找不到那条羊肠小路。
江落树问叶蔓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叶蔓蔓说是下客区旁边的一条土路,很窄很脏,直通一个破旧的小区。
江落树说:“你说的那个地方不可能存在,你想想,国际大厅后面应该是什么地方?”
叶蔓蔓想了想,问:“停机坪?”
江落树说:“对呀,飞机起飞与汽车不一样,它需要一定时间的助跑,这里又是国际机场,基本上从全世界各个地区飞来的飞机都需要停在这个停机坪上,而且还需要规划很多起飞降落的跑道。你想想,就是从道理上讲,离国际大厅这么近的地方也不该有任何小区,哪怕是那种老旧平房式的,都太可能。”
叶蔓蔓觉着江落树说得非常有道理,可事实上是,她那天当真走过那条路,也去过那个老旧小区门口的小卖铺,因为她在那里乘坐的电邮,印象那么深刻,又怎么会记错?
叶蔓蔓问江落树说:“那个小区,有没有可能是建机场的时候,遗留下来的钉子户?机场在设计的时候,停机坪和跑道都是绕着它设计的?”
江落树说:“那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媒体早就曝光了,你听说有人说过这事么?况且我在机场附近还有套房子,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你说的那条土路和那个老旧小区,不可能在那个位置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