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桶里一跃而出的裴尘静默的站在屏风前,良久,方平定了适才那种心慌的感觉。
似乎是被人蛊惑一般的,裴尘竟动了想要自戕的念头,幸好窗前黑影一闪,窗缝微开带来凉意吹醒了裴尘思绪混乱的脑子。
我怎么会有自戕的念头?前世虽为一孤寡之人,对性命一概不甚看重,可自从她附了这小公主的身体,继承其生前的记忆,满脑子便被那些如骄阳般美好的念想占据,亡国血恨,更是扎根骨髓,可以说,裴尘此刻,已然遗忘了她从前是个科研博士的身份。
毕竟,那孤苦的生活,反社会的人格障碍,心理疾病又有几个怀念。
感受到鲜活的生命,眼前见到的是温情脉脉,骨子里怀着为国为家的信念,裴尘早已不想计较自己究竟身处何世,若这是一场梦,那她也要认认真真的体味。
从她在马车上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翼国的独苗,唯一剩下的血脉。
裴尘披挂着外袍,思索着刚刚诡异的念头,她向来是心志坚定之人,此事绝非蹊跷,又联想到她是魂体那时,那个癫狂的老头所言,既然这是个可以夺舍魂体的时代,她虽身处乱世,经历追杀之余,未尝又不会存在别的一些潜在的威胁。
例如,
还有人对她的魂体,念念不忘。
裴尘水绿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狠厉,映的那原本轻淡的色彩暗沉了些许。
很好,明有追兵,暗有觊觎。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徐叔啊,快照看一下这个小幼兽,我方才回城之际在驹羽林发现的,母兽似乎生它时与别的凶兽打了一架,尸体还温热着,里面藏了它这个小东西。”
一身着墨色长袍,腰上别剑,束着玉冠的男子站在徐叔面前。
此人身长约九尺,高大却不显笨拙,修长的身姿仿佛挺拔的松柏,从他站立着的那股劲道便能看出来,此人定然是一个有武功的人。
剑眉丹凤眼,听起来诡异的搭配却在此人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妙的融洽感。
许是因为这人通身飘逸不羁的气质吧。
“这,这莫非是那白虎的幼崽?前段时间还听说那白虎生龙活虎的还抢了一户镖队的干货,世事无常啊。”
徐叔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那还湿哒哒的小白虎,幼崽似乎是受到激烈打斗中的影响,眼睛还没有睁开,蔫蔫的。
“徐叔您且照看着,给它整点面糊糊喝下暖暖身子,从九死一生的从猛兽口下活过来,可不能在我们手上葬送了,我去换身衣服,前襟可都是这家伙弄上的东西。”
边说着,尚封边往内室走去。
徐叔低着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小幼崽,头几乎微不可见的点着,默认尚封说的话。
突然徐叔猛地一抬头,看去走向内室的尚封,大喊道:
“等等!里面还有客人!”
可为时已晚,“客人”二字话音刚落,就见裴尘裹着一身厚厚的狐裘,头发尚且凌乱,未施粉黛的从通往内室的入口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