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在学院用过午餐之后，聂仑向导师请假下午的古典艺术鉴赏课。
理由是自己要去学习炼金术，这在原则上是允许的，只要聂仑最后能完成那科的学分。
毕竟对于真正有传承的贵族来说，超凡世界的道路才是他们的生存之本。
坐着博尔吉亚府的马车，穿过上城区，缓缓向城外驶去。
其实这个世界蒸汽汽车的工艺已经达到了相当优秀的地步，但是对于古板的贵族而言，名贵的俊马和马车上的家徽都是难以舍弃的。
这一点聂仑表示理解，毕竟前世白金汉宫的那位，如果是正式去议院发表演讲，还是会选择传统的马车，就像是封建贵族坚守他们最后的体面一样。
聂仑的炼金学导师，那位宣称自己完成一半炼金的贝尔特先生的实验室修建在城外，因为城内他的居所早已经被他用高价卖出，换成实验材料了。
在一座独栋的小院前，马车停下，骏马打着响鼻，有些不安的原地踏步，就像是里面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一样。
聂仑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铭记在心。
走上前去，拉响了门铃，等了几分钟没有人开门，聂仑忍不住有连着拉响了几次，又过了大概五分钟。
门才被打开，贝尔特眼圈深陷，嘴巴上还留着一圈才长出来的胡子。
看来上次他来子爵府前，还真是认真收拾过了的，聂仑在心里想到。
看到聂仑的瞬间，原本有着怒气的贝尔特一阵恍惚，脱口而出道，“今天星期几？”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星期二，我的炼金课导师。”聂仑略带不满地说道。
可能是聂仑的不满，也可能是从子爵府提前预支了一大笔金币，贝尔特讪讪地让开了身子，请聂仑进去。
一进门，聂仑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特别是餐桌上摆放的一大摞没有清洗的餐盘，让他有些反胃。
不过贝尔特没有怎么在意，在实验即将成功，需要更多金币的时刻，他怎么会将这些钱浪费在请佣人的身上。
他即将完成老师的托付，也即将成为一名青铜种，到时候，他该考虑的不是请佣人，而是换一座庄园。
领着聂仑走向了和房屋相连的实验室，这间实验室占地几乎是房子的两倍。
聂仑打量着实验室内，这里收拾的格外干净，几乎可以用精心打扫来形容。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只只被关在笼子里饲养的白鼠。
他眼神微闪，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早就知道活体实验最好在白鼠上试用。
没等聂仑再仔细观察实验室，贝尔特就将他带到了一旁，拉过两张椅子，随意地在其中一张坐下，“你对于炼金术了解多少？”
“发展史，基础理论，以及一些精灵语。”聂仑老实地回答道，这一周他花在炼金术上的时间并不少，有着快速记忆能力的他，靠着大量的炼金基础书籍，可以说已经徘徊在炼金术大门前了。
而精灵语则是那本《基础炼金》附带的知识，这本书能够通过灵性的交流，直接将精灵语翻译成为使用者记忆中的母语，在教授精灵语方面，也格外的简单。
而精灵语是每一个高阶炼金师都没有办法绕开的语言。
在这个世界中语言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白银种使用的语言统称为白银语，相比于人类使用的黑铁语来说，他们在本质上更容易贴近灵性，和灵性产生共鸣。
而精灵的炼金术空前发达，举个例子，浮空城，谜锁，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甚至一万年之后，不少人类的学者都称呼那个时代为‘炼金术的黄金时代’。
精灵语在炼金术的重要程度甚至不亚于龙语这种黄金语。
“精灵语？”贝尔特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毕竟他手里的传承虽然也有着精灵语部分，但是残缺的，只有真正的炼金大师或者隐秘组织才掌握着全部的精灵语。
“一些，并不完整。”聂仑解释道。
贝尔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以前有做过炼金术的相关实验吗？”
聂仑拿出身上的左轮枪，递给了贝尔特，“通过仪式，将这件物品转化成为超凡武器。”
他接过左轮枪，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枪身抚摸而过，聂仑留在其中的印记清楚地感知到一股探知的灵性。
“特殊的仪式激活了其中‘精准’的本质，有意思，很有意思。”他拿着左轮枪有些爱不释手。
但仅仅他刚才的话语，就让聂仑明白这位名义上的炼金学徒有多厉害。
只是一会儿的观察，他不仅准确的判断出这柄左轮枪的超凡能力，而且还用到的是‘激活本质’，而非‘赋予’这样的形容。
这两个概念虽然最后的表现几乎一样，但是在炼金术上有着极大的差别。
如果不是万能药，或许他已经是一名青铜阶的炼金师了吧，聂仑想到。
“可以和我说说这个仪式吗？”贝尔特有些兴奋地说道，带着期望的目光看向了聂仑。
“恐怕没有办法，这是我的超凡职业特有的仪式。”聂仑有些无语地看向对方。
我花费大量的金币，难道是为了给你上课的吗？
“是这样啊。”贝尔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左轮枪还给了聂仑。
“现代炼金术，在黑铁阶的时候，通常是使用附魔的方式为物品附加超凡属性的，像是这样激活物品的本质，十分的罕见。”
说着，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望向聂仑收起来的左轮枪。
多么好的一件实验物品啊，要不是自己现在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万能药的研制上，说什么都要将这柄枪从他手中夺过来。
嗯，应该说一起探讨这种新的炼金方式，要是在古代，连学徒本身都是属于炼金师的，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多么怀念那个时代啊，虽然是那么的愚昧无知，但真正是炼金师的天堂时代。
聂仑忍不住咳了两声，将对方游离的眼神拉回来。
“贝尔特先生，我对于血肉炼金学很感兴趣，但是这一方面的知识，因为其本身的危险性并没有宣之于众。”
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大量的金币就算是抛在水里都会蹦出水花，虽然炼金学就像是无底洞，但是他相信自己知道能够得到相关的基础知识。
听到聂仑提到血肉炼金，贝尔特更是来了兴趣，万能药需要大量的活体实验，本身就和血肉炼金息息相关。
“哦，你为什么对于这一块感兴趣？”
“我从小就对生命的起源很感兴趣，为什么最初的有机物是从无机物中产生，为什么肉体是灵魂的庇护，也是灵魂的枷锁·······”
聂仑瞬间就化作了十万个为什么，差点说出他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伟大的科学家。
只不过到了这个魔幻的世界，才想着转行当炼金师。
贝尔特用手撑着下巴，仔细听完聂仑的问题之后，沉思了一会说道，“你的问题都很有深度，很难想象你在这个年龄，就思考这些问题，或许你真的很适合成为炼金师。”
显然，他对于聂仑刚刚的胡言乱语并非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琢磨出了几分意思。
“不过真正的炼金师都是从炼金学徒做起，既然你已经有一定的基础，那么我们今天就从附魔炼金学开始。”
说着便带着聂仑走向了实验室里面，令聂仑有些惊奇的是，即使贝尔特的经济状况已经可以用窘迫来形容。
他的炼金实验室仍然可以称得上豪华。
至少这架水晶炼金台，虽然比不上布伦院长的，但是对于黑铁阶的炼金师仍然称得上奢华。
这应该是他从他老师那里继承的，聂仑忍不住想到。
贝尔特是行动派，他一边走，一边开始讲解附魔炼金术。
聂仑赶忙拿出笔记开始记录起来。
“附魔炼金术，是炼金术中最常见的几种，他通过提取超凡概念，使之附着在物品上，从而获得超凡之力，就像是给物品穿上一件超凡的外衣一样。”
“也因为没有改变物品的本质，所以大多数附魔炼金术的物品都是一次性的，或者有着使用限制，最常见的就是符咒。”
说着，他开始用符文笔浇着特殊的炼金墨水，在水晶炼金台上勾勒出一个炼金法阵。
“初阶的附魔因为很难涉及本质，所以我们又将其称之为复刻式附魔，意思是将一种超凡力量复刻到承载物上。”
画好了炼金法阵之后，贝尔特向聂仑询问道，“你身上带着黄铜子弹吗？”
聂仑快速地摸出六枚黄铜子弹，摆在贝尔特身前。
他拿起其中一颗开始讲解，“复刻式附魔最关键的就是两点，其一就是承载物，这决定了能够承受超凡力量的多寡。”
“黄铜在神秘学领域，是和黄金最靠近的一种金属，有着相似的本质，所以大多数的超凡之力都能够承载，因此不论是火焰附魔子弹，还是冰霜附魔子弹，亦或者是净化附魔子弹，都可以用黄铜承载。”
“当然，高阶的炼金子弹或者说附魔炼金学，并不能用普通的金属制造，现有的金属，即使是黄金，都有自身的承载极限，很难完全承受至伟的超凡之力。”
“那个时候我们通常使用的是‘概念金属’，不过那已经属于真正的高阶炼金术知识，离你很遥远。”
“‘概念金属’？”聂仑忍不住询问道，因为在精灵的那本《基础炼金》上，概念至上的理念让聂仑记忆尤新。
听到聂仑的询问之后，贝尔特还是决定简单的解释一下，“将金属杀死，破坏其本身的物质之理，然后加入新的物质之理，为其注入灵性，使其‘重生’，这样你就可以得到独特的‘概念金属’了，它是完美的，因为只要你成功了，就可以得到你所理想的承载物。”
聂仑听后，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纳米新材料啊，前世的科学家如果知道这种炼金术真实存在，一定会疯了的。
或许比纳米材料还要科幻，因为这基本上等同于重新创造新的物质。
怪不得精灵认为炼金术是可以比肩神明的伟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