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初冷着脸瞧也不瞧他径直往前走:“瞧不上。”
他伸出手钳住榆初的手腕:“嘶……挺有性格的,我喜欢。做我女朋友吧?”
榆初甩不开他的手,冷冷道:“你有病?”
那男人还欲再嬉皮笑脸,只见一只手伸过来捏住那男人的手腕,三两下将那男人甩在墙上。眨眼间榆初的手腕就获得了自由。
榆初定睛一看,那男人正捂着手腕躬身叫唤:“你他妈谁啊在这多管闲事?知道我是谁吗?”榆初看向被挑衅的对象——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身形高挑清瘦,侧脸傲气张扬。一瞬间,榆初以为看到了姜文轩。榆初眨眨眼,原来是消失了好一阵子的白嘉安。
只见他扬扬下巴:“我管你是谁,赶紧滚蛋。不然我还打你。”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榆初低着头揉揉通红的手腕,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榆初抬起头,直直撞进对方清亮的目光里,张了张口,一肚子腹稿没说出来。
白嘉安轻轻笑了,伸手揉榆初头顶:“傻了?看见我高兴傻了?还是被我帅傻了?”
榆初感激的心情和看见他的喜悦被这句话冲得一丝不剩。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就见白嘉安很认真地问她:“想我吗?”
榆初想了想:“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白嘉安笑了:“我还没跟你告别。走吧,送你回家。”
榆初这才想道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白嘉安狡黠地眨眨眼:“来接你。”
榆初跟着他往出口走,正巧碰上去卫生间的张达,对方冲榆初挤眉弄眼,一副“你该怎么谢谢小爷”的得瑟样,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推门出去,冷风一股脑灌进衣服里,人也清醒了不少。门外是清冷的夜色,门内的热闹仿佛是榆初的幻觉。
白嘉安微微仰头看看星空:“你会舍不得我吗?”
“嗯。但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便不愿意,可是,谁也不能要求别人停在原地。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到更远的地方,偶尔回头看看,大家都好就够了。我们总会遇到新的人,无论曾经的友谊多么难忘,总会淡去的。在一起度过人生中一个阶段,已经可以了。你呢?你有什么舍不得的的吗?”
白嘉安目光凝在路边落了雪的红灯笼上:“我回来和爸妈过一个年,顺便,好好和你告个别,我其实……很想和你一起高考的。”
不知不觉走到榆初家楼下,白嘉安看着身边的女孩,轻咳:“你闭上眼睛。”
榆初想了想还是慢慢把眼睛闭上。白嘉安走到榆初面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小小的梅花,“睁开眼睛吧。”
榆初睁开眼睛,只见白嘉安站在自己眼前,眼里盛满狡黠的光,手里是一株小小的红梅,榆初伸手接过:“花很漂亮,从小区门口郭大爷楼下折的吧?哼!让郭大爷知道又该骂你了。”
白嘉安轻笑:“那我大概没机会听了。”
此刻,榆初觉得心里突然缺了一块,空得令她难受,原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无话,榆初轻轻捻着梅花枝,只好点点头:“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白嘉安没有错过榆初细微的表情,他几乎没有停顿地问:“你会想我吗?”
榆初微笑:“我们从山上就同班,好多年了吧,从打打闹闹到现在无话不说,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但这是大人的决定,我们没办法。”
白嘉安忖了忖,开口:“那如果,我愿意为了你留下来呢?”
榆初抿唇:“为了……我?”
白嘉南点头:“嗯,为你。”
榆初摇摇头:“你出国这件事应该是和父母商量好了的。就算你要留下来,应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是为了我。”
白嘉南略略叹气,眼眸沉静如水:“我以为你知道,我对你……”
榆初垂下眼睫打断他:“白嘉安,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真的没关系,我已经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了,我父母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白嘉安压抑着眸中的失落:“那你一定照顾好自己,明天我去奶奶家过年,后几天去各路亲戚家拜年,可能没时间见你了。不用来送我了,我怕看见你哭鼻子。”
榆初听了也不恼,微微笑:“你才哭鼻子!一路顺风,我们保持联系。”
白嘉安深深看着榆初,半晌,对着单元门努努嘴:“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榆初拈起花,嗅了嗅,试图记住这几许梅香。对白嘉安笑了笑:“那,我走了。”
白嘉安微微点头,榆初红了眼眶:“我真走啦?”
白嘉南叹口气,上前两步轻轻将榆初拥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我没说错吧,哭鼻子了?刚刚的洒脱劲呢?”
榆初整理好心情,松开白嘉安:“嘉安,再见。”
说完,榆初逃也似地进了单元门。待白嘉安看不见了,才放慢脚步。白嘉安的欲言又止她不是不懂,只是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婉拒。回到家,打开最喜欢的那本《呼兰河传》,将手里紧紧捏着的梅花夹进书页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呆立良久。
白嘉南静静看着榆初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她折身上楼,隐于黑暗。手在兜里摸索半天,发现出来得匆忙,没带烟,只带了火机,掏出来把玩两下,走到单元门下举起火机,在房顶上熏了几个字母。说不出口的话,就把它放在这里等待发现吧,不需要回应。白嘉南想。
第二天榆初出门倒垃圾,正在扫雪的郭大爷乐呵呵地开口:“姑娘又干活呢?下雪不冷化雪冷,穿这么单,快回屋吧。”
榆初用力眨眨眼,有些心虚地想起书里那枝梅花:“哎,知道了,谢谢您了。”回来时经过单元门,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单元门顶上用烟熏出几个漆黑的字母——miss you。
幼不幼稚啊?榆初想。片刻还是扭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