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安回来后,日子还是一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试卷一张张做,重复的题型一遍遍过,马月楠也还是时不时来刷存在感。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那就是白嘉安似乎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他还是整天吊儿郎当笑嘻嘻地,但榆初总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个大男孩似乎成熟了不少,就拿他对周围的同学愈发亲切的态度来说,男生叫他打球他一口答应,同学来问题他有问必答耐心讲解,老师叫人回答问题他主动举手答得老师连连点头......只不过对马月楠还是不冷不热的的样子。
对榆初来说,最近白嘉安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包揽榆初的零食,有事没事也不再骚扰榆初了,上课时他总在认真听课,下课时他不是在看着窗外发呆就是在老洪办公室谈话。
榆初想问问他怎么了,又觉得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埋头书试卷备战高考。
十二月份,下了场大雪。那雪花如鹅毛般宽大厚重,覆盖了整个校园。当天的体育课,大家痛痛快快打了场雪仗。回到教室,将湿漉漉的手套校服挂在暖气片上,冻得僵硬通红的手渐渐恢复知觉,仿佛握了一团火,熊熊烧着。
雪大,晚自习取消。放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沉沉天寒无星,教学楼的灯光照在楼后的小花园里,除了雪还是雪。
马月楠兴冲冲地跑到白嘉安座位前:“白嘉安,今天雪那么厚,我们去堆雪人吧?”
白嘉安看了眼窗外,轻轻摇头:“不了,我和榆初还有事。”想了想还是添了句:“你早点回家吧,下雪天晚上不好骑车。”
前面座位上正在收拾书包的无关人员杜榆初眼皮狠狠一跳——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还有事?
随后便收到了马月楠愤恨的眼神。榆初轻轻叹气,是不是应该跟她说清楚啊?可是自己有什么立场管别人的事呢?
白嘉安摸摸她的头:“走了,吃饭。”
两人出了热火朝天的火锅店。寒风扑面而来,雪已经停了,两人裹紧了校服外的羽绒服,胃里还暖暖的。
白嘉安伸手给榆初紧了紧围巾,轻声问:“要不要走走?”
榆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白皙瘦长的手指,含糊着嗯了一声。
两人便沿着人行道踏雪回校,一路脚下压得雪嘎吱嘎吱响。
进了校门,白嘉安带着榆初一路往教学楼走。此时楼里还有零星教室亮着灯,白嘉安一路上到顶层,打开铁门,两楼间有一修在空中的走廊。
白嘉安止步撑着门,示意榆初先进。榆初迈上走廊,廊上积雪被人踩实了,榆初一不留神踏上去,脚下打滑,一个趔趄,白嘉安长臂一揽,提溜住了榆初的帽子,好在冬天穿得厚实,榆初勉强站住脚。
榆初站稳,迟迟不见白嘉安松手,便回头瞧他。此刻白嘉安脸上的神情十分欠扁,嘴角还噙着坏笑,榆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松手!老娘的帽子也是你能抓的?”
白嘉安扁扁嘴,松开了手。榆初扭回头去整理自己的围巾,白嘉安伸出手又钩住她的帽子,轻轻往回一拉。下一秒,榆初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里。
白嘉安两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搂住榆初的腰,将脸深深埋进榆初肩窝。
榆初傻眼了,她背对着白嘉安,看不到他的表情,低下头,他的手揽得很紧,隔着羽绒服都能感受到他的力度,榆初有些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白嘉安更用力了几分,埋着头深深嗅了口榆初身上的淡香,有点沮丧地喃喃低语:“我要出国了。”旋即松开手,转而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的雪景。
榆初惊愕地回头看他,夜色使一切目光所及都朦胧黯淡。他情绪已经恢复,正淡然地望着远处的高楼,侧脸此时一如既往地清隽,说不出地好看,他的脸映着雪光,眉宇间却比雪光还冷。
鹅毛大雪又落了起来,厚重地几乎压下了所有无关的喧嚣。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晰冷静:
“我要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