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受刺之事最终是瞒了下来,然而但凡听闻了一些风声的老狐狸们都明白他此生已是与皇位无缘,一个无法传承子嗣的皇子是没有资格妄想皇位的。杜侍郎一府承担了四皇子所有的怒火,被全家流放于淮南,但据傅星舒得到的消息称杜侍郎一府在半途便已尽数死于“马贼”刀下。
一个胆敢刺杀皇子的罪臣显然是无人在意其死活的,或者说在他们被流放时便已经注定了命运。
只鹤觅始终都想不明白,杜如霜不好好的当她的宠妾,助四皇子成事,为何突然自毁城池的去刺伤四皇子,且她如今向来懂得隐忍,伺机而动,绝不像传言中那般因妒生恨。
“你别这么看我,这件事可不是我做的。”彼时,傅星舒刚舞完一套剑法,乖乖的站在院中让她拿帕子擦去额头的汗滴。
“我见过杜如霜,她可以说是四皇子最忠诚的一只毒蜘蛛了,不太像会噬主的样子,”鹤觅擦完汗滴,将帕子收回自己的袖中,转身将他拉到桌子上,递了碗白粥,“是药三分毒,今天给你断了药膳,你现今还是以流食为主。”
傅星舒从善如流的接过碗筷,“再忠诚的狗也要给根骨头吊着,更何况她还是只毒蜘蛛,李懋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近日你也尽量不要外出了。”
鹤觅顿了顿,“傅公子觉得......他会反吗?”
傅星舒沉吟了片刻,饮尽碗中的白粥,漱了口接过帕子擦净缓缓道,“会。”
“只不过如今丞相府被抄,国库充裕皇帝尚在,尉迟延也早早的在亳州盯着蛮族,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即便他还幻想着也还需几十年的谋划,不足为惧。”
“倘若叫他知晓了自己母妃的死因呢?”鹤觅单手撑着下颚,略显懒散的半伏在桌子上,神情靡靡,“这件事不论是丞相还是皇后,总会想尽办法让他知晓吧。”
上一世,四皇子便是见了皇帝后大吵一架,随即起兵造反,如今情况虽然改变,但显然能让四皇子如此冲动的原因,便只有这个了。或许上一世的情况也少不了丞相一党的插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傅星舒面色微变,“若他匆忙中妄图起兵,唯有收买御林军督卫,以发动宫变......”
鹤觅瞥着眼睛,不着痕迹的偷看了他半天,直到险些被发现,才不慌不忙的收回视线,“傅公子这是忘了陛下是个什么人了呀。”
傅星舒怔了怔,笑骂着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鹤姑娘如今越发会捉弄人了,罢了,这些本不该我们去忧烦。四皇子失势,怕是六皇子又要被提上日程了,这般偷闲的日子不多了。”
说着,他似是极为遗憾的看着她叹了口气。
鹤觅笑得温婉解意,满是大方懂事的口吻,“傅公子可别倦怠啊,日后还要靠您养家呢,怎能天天念着偷闲?少年人的意气呢?”
傅星舒品了品这句话,“啧”了一声,动作迅速的将她一把揽进自己怀中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细白的脖颈,“见到鹤姑娘,傅斯年只想不思进取。”
忍着脖子上传来的痒意,她推了推那个靠在自己肩上的俊俏脑袋,“鹤觅可不敢让傅家玉树耽于温柔乡,怕要被天下女子日日唾骂了。”
傅星舒闷声笑了笑,说话时的热气不住的喷洒在她露空的脖子行,激起一片红晕,“那我们到时候回淮南吧,我父母兄长定然十分欢迎你。在淮南无人敢多嘴我们的事。”
鹤觅用力将他的脑袋推开,揉了揉泛麻的脖颈,睨了他一眼,“这个......不急。傅公子接下来的日子便要去前堂随赵尚书接待拜访了吧......唔,似乎,赵大小姐的婚期也快到了。”
傅星舒低垂了眉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眸色深沉,“嗯,嫁与伯安侯府也算我这个做表兄的送她的一份礼了。”
鹤觅回忆了一下,伯安侯府的二公子同赵府嫡小姐在前生是远近闻名的佳偶,世道生乱后,伯安侯府反应迅速的举家迁往并州,得以留存生息,反倒是赵尚书一府却是在迁往淮南的路途中被蛮族屠尽全族,“他二人确实般配。”
傅星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