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气温骤降,丁楚文岂能不认识这张脸。
床上酣睡的人正是曾经威震整个大陆的杀星,白衣少年郎白启,曾经让他噤若寒蝉的人,曾经守在裴冬儿身边不允许自己靠近一步的人,曾经让自己深深自卑的人。
这个人现在正躺在自己的未婚妻床上酣睡。
丁楚文紧握着腰间的佩剑,似乎房间内空气都被这寒冷的气息给冰住。
丁楚文的手在颤抖,手上为出鞘的绝世好剑谍影剑闪着光。
他在恐惧,在愤恨,在嫉妒。
他知道自己还是无法面对白启睁开眼时那偶尔泛着残忍的眼神。可是…这一剑却无法刺下,可是真的很难容忍啊。
白启身体再虚弱,也觉到不对劲,伸手拽被子,拽不动,睁开眼睛,看到立在床边,五官扭曲的丁楚文。
白启和丁楚文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从小的白启一个人成长,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定更胜,可以在野外与野兽搏斗生存。丁楚文自幼有南云三神之二的空儒和百里奇亲自指导,一切锦衣玉食,呼风唤雨。
在和平年代,身处蓬莱城的江湖字第白启可能无法和这种强大的官二代抗衡。可是在战乱的亚尊大陆,在这个崇尚力量的时代,白启具备一切可以不拿正眼看丁楚文的条件。
就算你有个毁天灭地的老爹,我一样可以在瞬间让你灰飞烟灭。
可今日的情况又不同,白启在九阴散的影响下力量极不稳定。
白启看着丁楚文,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恐慌或是愧疚什么的都没有。
“裴冬儿不在,把门关上。”白启拽着被子,对丁楚文吩咐。
“白…白将军”丁楚文艰难的开口,情绪复杂,无以附加。
眼前的白启似乎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冲天的戾气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然平和甚至到衰败的气息,看起来那么虚弱。
丁楚文把情绪稳定,紧握着谍影剑的手也松了一下,房间里似乎恢复了常温。、
他挤出一个微笑,关怀的问道:“白将军,似乎有些不舒服,要不要我给叫医官?”
白启看着丁楚文,面无表情。
丁楚文的笑容僵住,五官挤来挤去,找不到正确位置。
但也只是片刻,片刻的失态后,又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白将军?”丁楚文微笑,关心问道。
“滚。”白启吐出一个字,翻身过去继续睡觉。
丁楚文不知如何是好,很显然他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裴冬儿让下人骗自己说出去了。
裴冬儿的床上睡着白启,自己却不在。
白启看起来又虚弱至极。
那自己要怎么做?
曾经的情敌睡在自己未婚妻的床上,看起来虚弱的样子,自己手里紧握着谍影剑,要不要斩下去呢?
猴子之所以是猴子,是因为它面对虚弱到无力还手的老虎时也不敢骑到老虎头上。
可丁楚文不是猴子。
“砰!”的一声,丁楚文飞起一脚,床上白启瞬间连人带床被踢飞了出去,还在疼痛的白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九阴散的副作用又来了。
丁楚文拔出剑,白启本能的翻身一躲,轰隆,床被劈成两半,白启像死狗一样摔在地上抽搐。
丁楚文能统帅昆仑盟的大部队,也必有其过人之处,如果眼前的白启早晚有一天要除掉,那为何要放弃今天这个绝好的机会。
隔壁房间正在睡觉的裴冬儿听到了动静,推开门冲进来,正看到丁楚文舞着谍影剑要暴打白启,当下腰间软剑抽了出来,一把迎上了丁楚文的剑,而后飞起一脚,把丁楚文踹飞了出去。
丁楚文躺在地上吐了口血,看到了裴冬儿,愣住。
他躺在地上,咬着下嘴唇,看着裴冬儿抱着白启。
他浑身颤抖,嘴唇被咬出血。眼睛里终于有泪滚出来。
一年零两个月的千依百顺,呵护有佳,换来今天一发软剑。换来她抱着别的男人对自己同仇敌忾。
所有的伪装和较强都消散,丁楚文伏在地上哭起来。
谁说冷血无情狡诈善变就没有一颗追求真爱的心?
男人会哭吗,这是很丢人且不值得炫耀的事情。
可是丁楚文在裴冬儿面前哭的稀里哗啦,像个孩子,自己非常喜欢的玩具,怎么努力都得不到,邻家小孩什么都不做,得来全不费工夫。
裴冬儿看着脸色发青,昏迷过去,已经生死不知的白启,没有理会在眼前痛哭的丁楚文,抱紧白启,冲出门去,在走廊上大喊着田柔的名字。
丁楚文一个人在凌乱狼藉的房间独自流泪。
知道吗?你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就算你是个坏人,可你对她确实百分百真心的好,你怎么也找不到想不通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差距。
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天涯海角,而最让人难过的事情,你却看不出已是天涯海角。
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发生些什么才能看清两人真正的距离。
你看到你们之间其实像海和天那么远,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那些旧日的欢笑时光只是表象,你以为这就是爱情,可是它不堪一击。
丁楚文在天使和魔鬼的两极奔跑,要调动大军剿灭这些人吗?
怎么可能,对于裴冬儿,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她受半点伤,丁楚文作恶多端,可是这一声都逃不出对裴冬儿近乎病态的爱。
如果这也是一种执着,那这是不是和江轲是同一种执着呢?
甘老头惊慌失措,看着裴冬儿抱着昏迷的白启四处奔跑,这算是自己创下的大祸了。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丁楚文是一只不敢动老虎的猴子,可偏偏看错了。
老头子一生阅人无数,今次却看走了眼。
上前跟着手忙脚乱的抢救白启,在昆仑盟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乱子,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城防军闻讯赶来,将旅馆包围,丁楚文擦干了脸,整理了衣衫跳了下去。
城防军统领来行礼,看着丁楚文公子胸前的血迹和脸上的泪痕,有些不知所措。
丁楚文被看得恼羞成怒,当下狠狠一个耳光把统领抽飞:“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