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露重,裴冬儿又去泡了热茶,端到了白启的面前。
白启的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但是兴致却很好。
隔壁的甘言林也是睡醒正浓,丝毫不为两个人的交谈所打扰。
清爽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盘旋在两个人身边,偷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或许,在你最危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永远都不是最初的那个人吧。
闭上双眼你在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又是谁。
守夜人敲响了五更天,白启在梆子响起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很疲惫,这样虚弱的体质,和裴冬儿通宵熬夜聊天,白启实在是扛不住了。
裴冬儿没有打扰他,轻轻起身,移步到窗前,对着微亮的暗色天空伸了一个懒腰,深秋的早上,空气里冷冷清清。
把窗帘拉上,裴冬儿转身出了屋子。
“早。”裴冬儿轻提着裙子下楼,对柜台服务生打招呼。
“冬儿姐早啊。”小姑娘回一个清脆的微笑。
每一天都没什么事做,在战乱不断的大陆,让岑灯火现在是净土,裴冬儿无聊到不知该做什么。
走在清晨的的街上,踏着黎明,看着熟悉的风景,哼着歌,做一次心情愉悦的清晨散步。
白启的到来给她带来了好心情。
路边的早餐小摊有了热气,裴冬儿过去坐下点了小笼包,热豆浆,水汽蒸腾,将她朦胧。
临桌的位子上,有风尘客在狼吞虎咽,裴冬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被他的吃相逗笑。
风尘客闻笑声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裴冬儿,一张年轻的脸上写着尴尬。
“赶路啊?”裴冬儿心情不错,咬了一口包子,和少年搭讪。
“啊。”少年有些呆,旁边放了一柄剑。
“包子不错哈。”裴冬儿擦了擦嘴角,把溅出来的油渍抹去。
“啊。”少年被裴冬儿注视着,抓着包子,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如果有陌生的美女和你搭讪,注视着你,你还会不会吃下手中的包子呢?
“我...咳咳,沈华灯。”少年自我介绍。
裴冬儿没有答话,优雅的张着小嘴咬着包子。
“老板,给他再来十笼。”裴冬儿指了指自称沈华灯的少年,对老板说道。
“啊。”少年似乎只会说这一个字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裴冬儿不再看他,低头喝豆浆。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小摊也慢慢热闹了起来,裴冬儿喜欢置身于这种有生命气息的地方。
吃三两个小包子,喝两口豆浆,裴冬儿付了钱就离开了小摊,徒留吃早餐的少年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桌子上摆的十笼包子。
在街上转了一圈后,一直到早市热闹了起来,裴冬儿才返回旅馆。
一楼大厅里,早起的甘老头正在用早餐。
“挺面熟。”裴冬儿在老头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看着甘老头吃饭。
甘老头可不是年轻小伙,在裴冬儿注视下依然故我,一丝不苟的往面包上抹着黄油。
“街对过的小笼包很不错”裴冬儿看着甘老头的面包。
“面包,黄油,鹅肝,红酒。”甘老头慢斯条理。
“似乎…总会在一些地方见到你,但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裴冬儿皱着眉头。
“甘言林,早年南云军西凉军信使,管居从七品,见过嘉白城裴冬儿将军。”甘言林报着军衔。
“不要这样正统啦,都遣散了,还提那些旧事。”裴冬儿打着哈欠“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往北走,濮阳城,小白没告诉你?”
“没呢,他神神秘秘的,这次走的话带上我。”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他,他哥哥出了大价钱,我只管护送他。”
裴冬儿哈欠连天,一夜未眠,到现在也困困的。
“没睡觉?挺能折腾啊。”甘老头懵懂问道。
裴冬儿横他一眼,去柜台要了钥匙,上楼找房间睡觉:“哎,丁楚文来找我,就说我出去了”她回身对服务生说道。
服务生点点头:“嗯。”
甘老头悠然自得,哼着小曲,吃着早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坐在窗边的甘老头笼罩起来。若不是嘴里哼着低俗的小曲,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丁楚文公子早。”一声齐声的问好,打破甘老头的闲情,他抬起头,看到柜台后三个小姑娘齐齐躬身弯腰向门口的白衣少年行礼。
“恩。”少年鼻子里嗯一声算是回应,便进门想上楼。
“公子…冬儿姐出门了,不在房间”一位小姑娘弱弱道。
“哦?”丁楚文挺身,迟疑一下,又转身想出去。
“她在上面睡觉。”甘老头继续抹着黄油。
丁楚文蓦然转身,眼神森然,看着沐浴在晨光中吃面包抹黄油的甘言林。
甘言林岿然不动。
丁楚文转身看向那三个小姑娘,三人低下头。
丁楚文沉着脸上楼,直奔裴冬儿房间。
楼下大厅隐约传来小姑娘的责备声:“哎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呀?”
咚咚咚,丁楚文轻敲三下推开门。看到房间里床上有人盖着被子在睡觉。
“怎么不舒服了呀,还睡,真是懒猫。”丁楚文化去所有的冰冷和心机,声音温柔起来。
床上白启蒙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房间里的情况。
丁楚文在中间的桌子边坐下,手碰到茶壶,还有温热。
“哦,昨晚又没睡觉,玩到几点呀,这水还温着呢。”丁楚文想倒一杯温茶“今天府里不忙,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丁楚文说着话,却发现桌上有两只用过的茶杯。
房间内空气瞬间冰冷,又融化,又冰冷。
丁楚文急促呼吸着,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唔……我猜那个地方你一定喜欢。”
他的声音继续温柔,他说服自己给裴冬儿自由,只要她开心。
可是,白启睡得欢,身体又虚弱,轻微的鼾声响起。
“砰。”桌上的杯盏被捏碎,丁楚文猛然起身。
他看到两只杯子想到了裴冬儿会有朋友来玩过,却没想到竟然还敢留在这里睡觉。
直到听到鼾声,觉察到异样。
丁楚文冲到床前,猛地掀起被子,被子底下白启睡的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