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豫继续说道,他也不知是说给柳寻凝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知道靳羽惹哭了凝儿的时候我心疼,知道凝儿躲在靳羽怀里哭的时候我好生气好无助,我不知道为什么凝儿不在我怀里哭,而是选择了靳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凝儿是不要我了吗?”
柳寻凝是第一次见萧豫这个样子,可她现在分不清萧豫这是真的还是装的,柳寻凝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萧豫,她要重新认识一下萧豫。
“凝儿,你醒了?”萧豫用手轻轻地拂去柳寻凝脸上的碎发,温柔地看着她问道。
可柳寻凝把自己的手从萧豫手中抽了出来,淡淡地说道,“妾身一直没有睡着。”
萧豫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排斥他,那只原先握着柳寻凝的手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安放,先是握了握,又是放到衣服上搓了搓,“凝儿,都听到了?”萧豫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嗯。”柳寻凝转过头,竟然不去看萧豫,她怕自己看着他的脸又会沦陷。
“那……那凝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萧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害怕会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柳寻凝其实也说不出缘由,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推开靳羽,就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始拒绝萧豫的好一样,她从开始就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她以为萧豫可以,便选择了萧豫,可如今梦已经醒了,自己不过是萧豫的一颗棋子而已,下棋的人怎么会爱上手里的棋子呢,不过是有用时利用,无用时弃子罢了,“不知道,情不自禁。”
萧豫顿时觉得悲凉的情绪从心底慢慢袭来,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干净的水里,慢慢地,把一整杯水都染黑了,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情不自禁”,他的眼底已经有些湿润,像是被灌满了水,容不得轻轻一握,一点点力量就可以让他哭出来,“为什么不是对我情不自禁?”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也把头低了下去,没有再看着柳寻凝,他对自己这般样子也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不管柳寻凝说出什么来,自己今日都要让柳寻凝知道自己藏了许久的秘密了,可当柳寻凝说出是对靳羽情不自禁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蔫了。
柳寻凝听出了他强压自己声音,让他听起来正常些,柳寻凝心疼地像是刀子在割一般,当一个男人在外叱咤风云,可独独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留给一个女人时,就会激发那个女人的母爱之情,之前所有的情绪好像都那么重要了,都可以一笔勾销了。柳寻凝想起那日萧豫梦魇时抱着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那日她就发誓要护好萧豫的心,今日怎么又忍心伤了他,可柳寻凝还是尽力地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因为大人从未对妾身说过不忍,说过不忍妾身被利用。”柳寻凝说这话时,泪水又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像是被一支巨大的针筒刺进了胸膛,深深地刺入了心里,一点点抽空了内在,针头揪住了心弦,再拔出时也拖出了心里血淋淋的痛苦的回忆一般。
萧豫见柳寻凝又哭得这么伤心,又听她这般说,心头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从没这样说过,可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不忍心她被利用,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般问,因为从头到尾就是他在利用她,先是利用她眼盲再是利用她的清白,那一瞬间萧豫真想掐死自己,他后悔自己这样做,可现在连一句“我不忍”也不敢说出口,更是不敢去安慰哭得伤心的柳寻凝。
“大人也未曾说过喜欢妾身。”柳寻凝抽泣着说道。
“我喜欢的!我是喜欢凝儿的!”这两句是萧豫脱口而出的,他的声音也略显激动,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是喜欢柳寻凝的。
“那大人为什么不说?”柳寻凝发问道。
萧豫方才的气势又弱了下来,“我……先前还不确定。”
“那现在怎么又确认了呢?”柳寻凝其实心里是不敢相信萧豫会真的喜欢她的,所以她刚才才会对萧豫说出“情不自禁”。
“因为我发现我一想到凝儿就会想笑,因为我发现我受不了凝儿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因为我发现我害怕凝儿会喜欢别人,我害怕凝儿会不要我。”萧豫心里有些着急,他想证明自己真的是喜欢柳寻凝的,只是说这些又显得苍白无力,柳寻凝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他没有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知道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已经很为难他了,先前的他什么话都藏在肚子里,只有少数时候会和林浩说说心里话。
柳寻凝听了他这一连串的因为,心早已动摇了,她好像是相信他的,其实从他进屋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特别在乎萧豫对自己的心意的那一刻起,甚至从她听靳羽说萧豫只是利用她而溃不成声的那一刻,她已经输了,可她要证实萧豫是真的爱她的,“不过是说说,大人如何证明是喜欢我的?就凭利用我吗?”
她要他证明,萧豫已经难以压住心里凌乱的思绪,欺身而上,俯在她耳边用低声说,“这样证明可以吗?”
柳寻凝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到了,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很快她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她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这是她期待了挺久的事情,可她又不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她能清楚地听到萧豫沉重的呼吸声,萧豫的唇轻轻的点在她的唇上,柳寻凝顿时感觉到身子一颤,这一瞬间的悸动,使柳寻凝忘了所有,仿佛一切都是这样的理所应当。
柳寻凝看着萧豫实为吃惊,“夫君……不是太监吗?怎么会?”
萧豫自然是做好了让柳寻凝知道他这个秘密的打算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举动的,而且柳寻凝迟早是要知道的,只是现在不是解释的的时候,他不打算停下来坏了气氛,只是柔声说道,“待会和凝儿解释,现在可不是解释的好时候哦!”
柳寻凝的脸更是红了,嫁过来已一月有余,竟完全不知萧豫不是太监,不过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好事是萧豫不是太监,可坏事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可眼下萧豫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柳寻凝很快就有些晕晕乎乎的,已然想不了这么多了。
过了许久之后,萧豫抱着柳寻凝躺在床上,他在措辞怎么和柳寻凝解释比较好,柳寻凝也没有催他,她现在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她背对着萧豫躺着,如果面对着萧豫她不知道自己会害羞成什么样。
萧豫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本叫萧存,是萧豫的胞弟,他在两年前受害于你父亲柳毅,他偷偷逃回了郊外的家中,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混身是血,他到家之后就倒下了,我连夜去找大夫,可等我找到回来,他已经没了……”说到这儿,萧豫顿了顿,长舒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只看见了墙上他用血写下的字,让我替他报仇。我便成了萧豫,幸好这些年他的所有事都告知于我,林浩又知道这些,他帮了我不少。”
柳寻凝听了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的父亲是萧豫的杀兄仇人,虽说她一直都知道父亲的锦衣卫和萧豫的东厂常年明争暗斗,可他想不到父亲竟会杀人,她缓了许久,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萧豫本也不想怪柳寻凝,见柳寻凝给他道歉倒是心生愧疚,他现在只想好好护着柳寻凝,他不想再把她卷进来了,他摸了摸柳寻凝的头,柔声说道,“这事和凝儿无关,凝儿不必在意。”
一阵沉默,萧豫突然又开口说,“我和哥哥是父母早亡的孤儿,常年靠乞讨为生,后来哥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提出他去给宫里当太监,换来的钱可以给我去乡下买个屋子住着,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哥哥拿我没辙,又提出用抓阄的方法来决定,可他作了弊,还是把好好活着的机会让给了我。后来我一直待在乡下,尽管后来哥哥当上了东厂厂公,可我还是住在乡下,谁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因为哥哥害怕别人会用我威胁哥哥,这么多年他总是在保护我,虽然很多人都骂他手段残忍,可对我而言他就是好哥哥。”
听了萧豫的故事,柳寻凝心里更是难受,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豫,只好扯开话题,“夫君方才是和靳羽打架了吧,身上都是伤,妾身给夫君上药吧。”
“无事,以后不必自称妾身了,你和我是平等的。”萧豫已经不在乎身上的疼痛了,若他知道柳寻凝心里是只有他的,他都不屑于去找靳羽。
柳寻凝听了这话甚是感动,可真若如此,只怕被人背后议论,“这是规矩,被人听去了,定说妾身没有规矩。”
萧豫想了想觉得柳寻凝说得有礼,毕竟这样被骂的是柳寻凝,他可舍不得,“凝儿说的是,那没有外人时便不用讲这些规矩了。”
柳寻凝娇羞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今日在王演府中看见了一幕,便悉数告知了萧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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