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邀请男人做床上运动想必不会讨人厌,当然古代似乎有一个小沙弥被美女逼得守戒自杀了。虽说杨轩也心慕佛道,据我分析以他的道行再怎么勾引也不会酿成血案,遂大胆地发信息骚扰:“亲爱的,我想念你的吻,你温柔的抚摸……嗯,现在月光正照在我的身上,我慢慢脱掉了睡衣……”
杨轩立刻识破了我的奸计:“你是在勾引我吗?”
我慷慨激昂地回答:“对,尽我所能。啊,啊,啊……”那么多A片还真没白看,至少知道怎么假装高潮的叫床声了。
十分钟后杨轩已进了我的闺房。半个小时后两人大汗淋漓地拥卧在床上。借着做爱的余温我摇着杨轩的胳膊抗议:“亲爱的,在Blog上你写了那么多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为什么独独不写我呢?”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杨轩抽出胳膊,努力与我划清界限。
“为什么不想写呢?以后我会写一本小说,男主角是你,女主角是我。”我赌着气开始编故事,“男主角其实并不爱女主角,或是因为寂寞或是因为欲望,在多伦多一个冰冷的冬天他们走到了一起——女主角说等春暖花开了我们一起去踏青,去垂钓,去赏月。男主角说好。然而还未等到春天他们就分开了,因为男主角明明白白地告诉女主角我不爱你,我们只是游戏。好多年过去了,当他们满头白发拄着拐棍儿偶然在街头相遇,男主角终于含着泪对女主角说其实那个冬天我爱过你。”
“你还挺能自娱自乐的。”杨轩边穿衣服边道,“一会儿有朋友聚会,我得先走了。”
“同谁?去哪儿?”我把我动人的故事丢到一边,死命拉住杨轩问。
杨轩抬起我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没有权利问这些。”“权利”两字被加粗放大到有了生命,一起冲我奸笑。
“我可有什么权利吗?”我闪着美丽的桃花眼问。
“有。你的权利就是一切听我的,永不对我说不。”
杨轩说这话的口气比皇上还威风,吓得我不敢回嘴说其实权利不是这么定义的。男人称王的多,仁爱治国的少。我心灰意冷,苦着脸打算破罐子破摔。
在杨轩出门的当儿突然回转身来道:“去见从美国来的同学。以后不许问了。”
我这人一向是把微笑当爱情使的,冲上前叼住杨轩的嘴唇不放,恨不能云雨二度。杨轩温柔地亲了亲我道:“乖,好好睡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其实这男人有时对我也挺好的。
第二天照例去看他的Blog,然后心底涌出无尽的悲哀。
很遗憾,我没有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没有机会一边流泪一边写诗一边推过用人端上来的珍肴说我不想吃。一天体力活下来看见什么都能吃三碗。在底层打拼久了自然远离淑媛之道,不入体面人之眼原也在情理之中。杨轩就是个体面人。
杨轩的Blog上明晃晃地记录着他对他美艳女同学的亲昵表白:我是单身,那个能让我年年岁岁一起度假的女人还未现身。他豪情万丈地捍卫清白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在地球上的某一个人会悲而难抑,长啸于天。
我颤抖着声音向杨轩鸣不平:“原来从头到尾你都是单身,你根本不爱我。”
杨轩似乎深知“王者不辩,辩则少威”的道理,干脆利落地答:“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像唐玄宗开元时的歌者一样,临刑时进一曲赎死,当然同样不得免。我的心里反倒踏实了,反正没有爱,我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格。
“你并不爱我,而爱是我向男人索要的唯一的东西。你没有办法满足我。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不爱已让我颜面扫地,只好用衣冠神武门的法子挽回些许自尊。
杨轩的性格已有几分清楚,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向旁人低头。我们真的等不到春暖花开了。
男人就是这么英明,他们太清楚谁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为一陌生人浪费笔墨不值得。
我咬着牙向党组织保证:我,林宵小,会在三天时间内彻底把这个万恶的男人消灭在我的世界内。然后冲着夜空发毒誓:各路替天行道的神仙听好,请惩罚这个坏男人一辈子找不到女人!
躺在床上开始后悔,万一毒誓应验杨轩岂不要孤家寡人过一生?心又开始痛,为自己。不,林宵小没那么小气,林宵小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我,杨轩,都是天下人的一分子。
其实很明白,杨轩有知识有头脑有不错的工作和大好的青春,换个女人如探囊取物,完全没有必要替他瞎操心。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拯救自己和Day。
行家
目前我将要走的路有两条:一条上贾小野在冲我奸笑;一条上范露露在向我招手。同样是出卖色相,集体作业更接近职业女性,去酒吧陪酒成为首选。我厚着脸皮乞求露露拉我下水。
露露小姐不满道:“你说话这么难听呢?怎么就下水了?我从事的可是非色情职业。”
我忙小心赔不是再大胆提问:“那入行得有什么条件呢?这行怎么能混明白呢?”
“太容易了。第一,看长相打扮;第二,看酒量;第三,看筛盅水平。你把他喝倒了他包里的钱都是你的;他把你喝倒了你被吃豆腐的可能性就大些,但也不过是搂搂抱抱,不算失身。”
我一听酒量立刻信心大增,要不是喝不起喝多少都不是问题。不过筛盅是啥玩意儿啊?
露露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哪个村的?筛盅都不知道?”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往桌上一倒,几颗骰子滚出来:“我们店里的客人最爱玩骗子骰。通常两个以上的人玩,每人各摇一次,然后自己看自己盒内的点数,由庄家开始,吆喝自己骰盒里有多少点数,然后对方猜信不信,信的话就下家重来,不信的话双方就开盒验证。输的要罚酒。懂没?”
我摇了摇头总结道:“一点不懂。貌似很难。”
“没事,玩两圈儿就明白了。快化妆,穿得sexy(性感)点儿,应该没问题。有的客人专门点新人。”露露边诲人不倦边往脸上大涂大抹。
什么?难道没有化妆师吗?终于明白这不是在拍电影,现实中一切都得自己来。
画着大花脸,穿着低胸小黑裙,含羞带臊地让露露验货。露露上下打量我,然后皱着眉评说:“你的可塑性太差了!怎么看怎么像良家,一点都不风尘。”
我把错都推给老祖宗:“没办法,三代贫农。打我记事儿起就一直为温饱发愁。每年过年才买一套新衣服,有一次忍不住提前穿了,被我妈打个半死……”
露露丢给我一双黑丝袜道:“穿上这个试试。”行家就是行家,穿上黑丝袜的我果然有些像卖的了。
工作地点在韩国城。一进门就听哗啦啦骰子响,还有几个姐妹的吆喝声。露露小声解说:“那个头发最长的是日本人,那个小圆脸也是。她俩做事百无禁忌,以后你就知道了。喝水的那个是我同学,我俩关系最好。哟,老板娘出来了——Joey,我给你带了一个新人……”
老板娘四十多岁,北方人,特豪爽,先是教我怎么挤乳沟,再点拨些喝酒不醉的小法门,末了拍着我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会大力推你。”我一边表示感激涕零一边想问这个“推”同推入火坑的“推”是同一个“推”吗?
“二号房叫人。”随着这一声喊,十几个姑娘立刻全体起立,整装待发。露露拉着我小声交代:“客人要点人了,你跟着走就好,不必说话。”我紧张得腿都抖了,脸上阴晴不定。
这么多人要一齐塞进一间屋子里我以为只有金鸡独立才做得到,不想这屋子虽小,居然很善于藏污纳垢。一想到自己也是污垢的一分子立马改变了措辞,嗯,是有海纳百川的本领。
屋子的环形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灯光再灰暗也看得出长得不咋地。一个身高不合我意,一个秃顶,一个胖得有了肚腩,没一个是我的type,登时兴趣索然。等老板娘逐一介绍姑娘们时才猛然醒悟原来我不是在相亲。
露露显然是酒色行业的精英,男人眼中的小宝贝,第一个被叫台。为了能同领路人一起创业我恨不能冲上前逼那个胖子把我留下,然而老天似乎不打算眷顾我,只得随着落选者灰溜溜地走出房间。很快房间里就传出男男女女爽朗的笑声。
不一会儿三号房开始选妃。姑娘们又鱼贯而进。照例坐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跷着二郎腿一看就知道是玩惯了的,一个像是被强拉来的,长着一张我熟悉的英俊小脸——是“皇太子”!
他看到我显然也无比惊讶。我们对视着,目光复杂到外人可以理解成情窦初开一见钟情或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嬷嬷又开始逐一介绍,到我时果然信守大力推新人的诺言,声情并茂地道:“Rebecca,二十四岁,多大留学生。今天第一天上班,多多关照啊。”我表情瞬间僵掉,这介绍像“苏小小,十六岁,北大硕士”一样不靠谱。
George再次目光复杂地瞄了我一眼道:“OK,you。”老板娘推了我一把,我像个机器人似的走了过去。同时入选的还有那两个日本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