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教头?”苏离弦心中漾起一丝莫名的担忧,裴江是他母亲娘家之人,自小看着苏离弦长大,也算是苏离弦的长辈了。这近二十年来,他又何时见过裴江如此狼狈?
裴江面上古怪,手中略一使劲,便听“咔”的一声,那弓箭已经被他生生折断。
在场数人均是一脸不解,便听裴江沉声说道:“少主,你你要记住,自己是苏家长子离弦,不是旁人!”
苏离弦听他言语之间处处透着古怪,心下更是担忧。
“裴教头这”
不待众人多说几句,便听又有无数破空之声传来,在场众人似乎已有防备,已经听不到任何人的惨叫声了。
便听“叮叮叮”的响声不断,不知何人高喝一声:“无胆鼠辈,暗箭伤人!给我纳命来!”
众家高手群情激愤,纷纷冲了出去。
苏离弦心中懊恼,这八大世家的一众高手皆是因他一言而到这长留山找寻天珏神剑的。如今天珏未能得手,他们却白白的死在这里,苏离弦心中有愧,悲愤难当。
尹无尘脸色一沉,高喝一声:“尹氏子弟听令!大敌当前,杀戮在所难免,我们冲出去!”
众尹氏子弟皆是点头应诺,手中法决已捏,顿时撑起一片护界。那些弓箭击打在护界表面,就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之上,发出沉闷的“铮铮”声。
苏离弦心中一沉,率先踏了出去。
裴江连忙将苏离弦挡在身后,连忙规劝道:“请少主念及清平夫人和苏门主仍在府中等候,望少主顾全大局,莫要受到一丝伤害。倘若少主有何吩咐,裴江定当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苏离弦深深的看了裴江一眼,无奈轻叹。
傅离悠最见不得这主仆情深的戏码,有什么衷情不会回家去诉?他老脸一搭,思忖片刻便出声说道:“今日先有个邪派高手处处刁难,后又来了这么一批诡异的敌人,不知这些人可都是冲着这天珏神剑而来?”
此言一出,苏离弦恍然一惊,心中闪过无数想法。由傅离悠的话往下细想,苏离弦便觉得剑冢之外的敌人更为莫测可怕。
裴江心急如焚,苏离弦也知自己的斤两,也就不在兴起强出头的念想了。
他们这一行人均是习武之辈,其中不乏各家高手。外面纵使能有千军万马,只要他指挥得当,也定然可以冲出重围。
尹无尘心知苏离弦心中定然已有计谋,便出声问道:“苏公子,你看”
“我们先从这山洞里出去再说,未见到敌人之前,纵使有千般计策也是枉然。”苏离弦朝着洞外走去,每走一步,心中便多了一分计划。
众人在这山洞里时间过长,洞外的强光令他们的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已有无数破空之声袭来。尹家护界何其厉害,怎是那区区弓箭便可以攻破的?
隐约听到马儿的嘶鸣声,还带着某种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隐隐传来。
苏离弦睁开眼睛,只见无数官兵将士,各个高头大马,气势汹汹,这一群人将剑冢围了个水泄不通。军旗之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邬”字,显然就是统帅的名字了。
朝中之人?为何来到此地?难道也是为了天珏神剑而来?
洞外众人已经和邬家军打成一片,可明显看来,那些士兵必定无法与众家高手相抗衡,可不知为何,场外众高手的尸体竟然和那些普通士兵一样多。
但听尹无尘惊呼一声:“妖魔!”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数十只犹如饿狼一般的妖魔由那些高马军士御使着,趁着众家高手不备只是偷袭,不断攻击着无暇反抗的众人。
妖魔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用它那双锋利的爪子将一个个敌人撕碎,如此噬血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早在当年“九王政变”之时,当今天子,也就是当时的九王一脉军队便役使妖魔,逆天而为,诛杀先帝,做尽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不想传闻竟是真的。
在场众家高手虽然武功不俗,可毕竟不敌妖魔围攻。
尹无尘心中一紧,众尹氏子弟已经压抑不住天生除魔的意念,纷纷出手,顿时便混入战局。
在场众高手虽然武功不俗,可毕竟不敌妖魔围攻。
而苏离弦、傅离悠、裴江以及程非烟四人就站在山洞之前,竟是无一人能顾及到他们四人生死。
那妖魔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纷纷停下了进攻的脚步,缓缓的转过头来,用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程非烟,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裴江见状,连忙将非儿放下来,让她靠在苏离弦身边说道:“少主千万要躲在裴江身后,不要踏出一步!”
傅离悠见场中近四分之一的妖魔都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这四人身上,连忙从怀里逃出一个小盒,动手撕开一个小口,连忙在身上摸了摸。可似乎要找的东西没有找到,他匆忙回头喊道:“木头,把你的火折子给我!快!”
裴江自怀中掏出火折点燃,连忙递给傅离悠。只见后者将那小盒中的东西点燃,顿时燃起一缕青烟,随风飘散开来。
便闻那青烟发出阵阵恶臭,令人头痛难当,一众妖魔竟是不敢上前一步,看起来对这怪味颇为忌惮。裴江连忙掩住口鼻,颇为担心的转头看了苏离弦一眼,生怕这恐怖的味道让自家少主难以呼吸。
傅离悠似乎不觉得这味道有什么古怪,他大略的估算了一下这烟雾能够飘散的范围,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转过头去,苏离弦果然有些受不了这难闻的气味。傅离悠只得苦笑说道:“臭小子,你就忍忍吧。这驱魔香好歹能保护你和笨丫头一时平安,我和裴江”他朝着那些因为驱魔香的缘故而不敢上前的妖魔继续说道,“我和裴江去应付这些怪东西。”
苏离弦心中蓦然一紧,千言万语都无法说清他心中想法,他朝着裴江与傅离悠二人深鞠一躬,不再多说。
裴江与傅离悠二人对视一眼,旋即祭出兵器,朝着外围那不到十只妖魔斩杀过去。
只见一身穿铠甲、年逾五十的将领从分开的人群缓缓的策马而来,那双冷锐的眼睛朝着面前战局一扫,不知看到了什么,缓缓皱起眉头。参军见自家将军这般动作,心下便知邬将军已经处于盛怒的前夕。
邬军南单手指了指苏离弦二人,低声问道:“那两个人不是武林中人?”
参军这才眯着眼睛看向苏离弦,只见他青衣广袖,面有倦色,一副书生打扮,哪有一丁点江湖中人的气派?
“回将军,恐怕是个书生。”
“书生?”邬军南眯着冷眸细细打量那青衣书生,只见他衣衫虽不华美,可整个人隐隐透出一丝灵气,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显然不是个平常人。那青衣书生狠狠地咳嗽两声连忙,卸下腕间方巾堵在嘴上剧烈的咳喘起来。
邬军南肯定说道:“此子定是苏离弦。”
参军端详片刻,点头称是。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仍然有这般气魄的,恐怕也只有公子离弦了。
“将军,您看此人?”参军不敢私自揣测上意,还是出声问清楚的好。
邬军南收回视线,沉声说道:“如果此人不肯归降,杀了便是了。”
参军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应诺道:“属下明白。”
邬军南扫了一眼场中局面,在这样紧迫的情势之下,那些正派与邪派的高手不少都折损在他的妖魔大军手上,他似是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有多畅快。
那些名门正派虽然身手不俗,可下手却当真没有邪门众人狠毒。只见那些冷血杀手个个下手又快又狠,一路斩杀无数,毫无人性可言,当然也就有人勉强突出重围,逃出生天。
邬军南扫视一周,虽然此次发兵的目的一是铲除部分武林势力,可最为挂心的还是那天珏神剑的下落。
自当年政变之时风华神剑丢失,朝中势力大减,连连败给邻国墨泽。就连墨泽边陲小镇,他们也无法攻破,说出来,哪个将军不为此恼火?
前几日有个疯女人跑到军中扬言声称天珏神剑出世,邬军南心中怎能毫不挂碍?
当年失了风华神剑,今日便得天珏!
参军在耳边小声说道:“将军,刚才有人来报,那疯女人就要来了。”
邬军南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恶:“她来做什么?”
“那女人说,她要亲眼看着将军履行当日承诺。她还说她要亲眼看着雷家覆灭。”参军将那疯女人的目的一一道来,邬军南听着忽然咧嘴一笑,参军倒是不能释怀,连忙问道,“将军为何发笑?”
邬军南似乎开始欣赏这个女人了,他开口说道:“参军,你可曾听人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么?你看,这女子的狠,竟能将堂堂武林世家半数尽毁,当真可怕。”
参军顿了顿,思忖片刻,低声问道:“将军,要不要把那个女人”说着,他右手朝着颈部划了一下,眼中有一丝了然的光。
邬军南摇了摇头,朗声笑道:“你可知用人和用刀是一样的,越是像这样的人就越是尖锐激进,倘若能用在合适的地方,我军定然实力大增。但这样的人也可怕的紧,说不定还会翻脸咬我一口。”
“那将军为何还要留她一命?”参军不解。
“越是性子烈的马就越是好马,越是锋利的刀就越快越危险,倘若用好了,她可是比那些杀手厉害得多。”邬军南不再多说,但那双晶亮的眼睛里却闪耀着深邃的光。
参军见自家将军不再多言,也就不便多问。
只过了片刻功夫,便见一红衣女子策马而来。众人纷纷看向邬军南,只见他略一点头,众将士立刻闪开一条路,让那女子进来。
那红衣女子看到这一幕甚是欢喜,整个人都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优越感。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厚厚的人墙落在邬军南的身上,而后,当她目睹场中厮杀,立刻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的眼睛里有着疯狂的光。
她一步上前,恭敬说道:“沈薇见过邬将军。”
“沈姑娘不必多礼。”邬军南将视线放在那一片修罗场中,似是不想多说什么。
纵然沈薇如何狂傲,也不敢在邬军南面前放肆。
她看着雷家高手均是不敌,一个个战死杀场的样子,心中便觉得畅快无比。
只听邬军南笑道:“见到这样的场面,沈姑娘是否满意?”
沈薇冷眸一眯,狠狠说道:“只可惜那些老不死的东西还有那天杀的雷御风不在此处,否则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邬军南曾答应她在此一役中尽数绞杀雷家高手,就现下局势而言,那雷家众人,定是逃不脱他的掌控:“沈姑娘,你曾经说还有三人需要邬某助你绞杀,现在姑娘可以告诉我,那三人何在了。”
沈薇的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意,报复的快感袭上心头。她朝着那修罗场仔细扫视一周,朝着裴江和傅离悠等人的方向指了过去,冷言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