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讲着,突然发现隔壁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黄明佑久历江湖,知道一般江湖纷争绝不会闹到官府里来,虽然不晓得隔壁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和自己身上携带的仙珠有关,不过黄明佑耳力极佳,并未把耳朵贴近墙壁听,反而盘起腿了,运用真力听隔壁的声音。
何修平只只听得什么太子,满门抄斩,平反等有限的几句话,但是,黄明佑听力比何修平更佳,隔着墙壁,把旁边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传来叮叮当当的打斗的声音。
再过来一会儿,打斗声又停止了,似乎有人受伤了。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只听“轰——”的一声,墙上破了一个直径约莫一尺的大洞,何修平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打斗声,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惊叫起来说:“呀,外面的人打架把墙都打破了。”
不料黄明佑却充耳不闻,仍然自顾自的盘腿坐着。
倒是一个粗壮的声音牛吼似的从洞口传过来:“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何修平便从破洞中望过去,只见外面大厅中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这些分成两边,一边是官军模样,一边是十几名黑衣人,另外还有一个蓝衣女子和白袍将军站在场中央,二人正在紧张对峙。
朱标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便问身边的方洵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方洵早就吓得双膝发软,正慷缩在大厅的角落里,此时听得太子问话,便回答说:“回太子殿下,昨日官差抓到两名嫌犯,怀疑是这帮贼匪同党,现正关押在县衙的班房里等候发落。”
何修平听见方洵说他是贼匪同党,便大声辩护道:“我不是贼匪,我是来县城参加院试的学生何修平。被人误会关在班房里。还望太子殿下开恩,让我参加今天的考试。”
朱标身为太子,自然知道科举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此次不远万里从金陵来到陕西,其重要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考察科举。
只不过刚才遇到明教众人,便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现在听得何修平提起,才猛然想起,今天是院试的日子。
朱标有心想举行考试,只是当此时刻,还需明教众人同意才行。
于是,朱标开口对明教众人说道:“今日本是科举考试的日子,各位学子寒窗苦读多年,就指望今日的考试能够施展抱负。希望各位大侠能够给朱某一个面子,网开一面,让各位学子能够顺利考试。”
明教众人大多出身官宦人家,要么是父辈参加过科举,要么自己也参加过科举,自然也明白科举对于学子的重要性。一时之间,众人心里已有了答应之意。
不料蓝月盈却说道:“不行,今日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只能多有得罪了。”
何修平说道:“这位姐姐,我刚才隔墙听你们说话,也大概知道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那我们来赌一盘如何?”
蓝月盈问道:“如何赌法?”
何修平说:“以一招定胜负,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让我参加考试,并且我保证不干扰你们。如果输了,你们就继续。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蓝月盈武功之高,冠绝全场,而这个黄口小儿竟然敢和蓝月盈比武,还夸下海口要一招之内赢了蓝月盈,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顿时全场起哄之声不绝于耳。
而几名高手一望而知,这孩子头上并没有光华照顶,显然并不会武功。也不禁惊讶于这孩子竟敢口出狂言。不要命了吗?
而黄明佑听了也暗暗吃惊,这小子尚未开始习武,就敢向高手挑战,不是呆了就是傻了,也罢,就让他吃一点亏,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是,依然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并不劝阻。
蓝月盈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听了之后微微恼怒,说道:“那好,我答应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腐儒又多大能耐。”
原来,当时武人多以为儒生只会死读书,多是守旧迂腐之辈,故而有此一说。
何修平手脚并用从破洞中爬了出来,站到了蓝月盈面前。
何修平听了之后说道:“我年纪小不假,是儒生也不假,但并不迂腐,灵活变通的本事还是有的。”
吴乔伟则退到后面,让出了场地。
蓝月盈一听,忍不住莞尔,说道:“我就让你这个灵活变通的小腐儒领教一下天下第一刚猛掌法的厉害。”
两人面对面站好。
蓝月盈望着何修平,只觉得何修平比自己尚矮半个头,身子更是单薄,心中突然一酸,如果弟弟没死,应该也有这么大了。一时悲上心来,便打定主意,等一下只分胜负,千万不要误伤了他。
原来,蓝月盈还有一个弟弟,只不过随同父亲一起被朝廷杀了。姐弟两感情很好,弟弟被杀后,蓝月盈时常怀恋和弟弟在一起的时光。
何修平背靠着破洞站立,在何修平对面站立。蓝月盈手中依然拿着那两个玄铁所铸的圣火令,而何修平则是两手空空。
郑吉远见状,把自己的剑递给何修平,说道:“我们明教不打空手之人,请带上兵器。”
不料何修平摇了摇头说:“我自然有我的兵器,不过不能让你们看见。”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惊,但见何修平两手空空,身上衣服稀松平常,看不出什么古怪,如此一来,莫不是要使诈?
蓝月盈也是一脸疑惑,不知何修平在搞什么鬼,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了,还是小心为妙。
何修平突然双手同时快速抬起,仿佛手上有暗器射出。
何修平快,蓝月盈更快,一招困日式,就朝何修平拍过去。只见蓝月盈手中的圣火令如同灵蛇捕鼠,方向直指何修平,偏生这圣火令上又发出了数十道真力,一道道真力包裹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举爪,抓向何修平。霎时之间,何修平的整个人都被罩进了这股劲风之中,避无可避。
这一招虽然看似凶猛,其实蓝月盈出手之际,只使了五分力,另外五分力则随时准备收回来,以免误伤何修平。
而何修平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手,抬手之际,身子一仰,就朝后翻过去。
何修平的背后是一堵墙,墙上有一个洞。正是刚才蓝月盈和吴乔伟合力打穿的那个洞。这个洞仿佛为何修平量身而作,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何修平钻过去,倘若何修平身子骨在大一点点或者洞口在小一点点,就会被卡住。
此时,蓝月盈的令牌刚刚好也打到洞口,却没有想到何修平竟然从洞口钻了进去,一愣之下,收不住招,胳膊和令牌也跟着伸进了洞口,直没入肘,只有大臂还留在外面。
蓝月盈心中暗叫不好,着了这小子的道了。急忙撤力回转,就要将胳膊从洞里面拉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洞里猛的泼出一碗水,就朝蓝月盈身上泼过来。蓝月盈反应也是极快,身子一侧,就要避开这碗水,怎奈胳膊此时还在洞里,侧身之际,身形终究受到限制,而这碗水泼过来,面积又极大,蓝月盈虽然避开了大半,但是肩头和脸颊还是沾上了一些水。
原来,何修平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少年人身子灵活。倘若正面过招,何修平便连一招也接不住,只能出奇招致胜。而这个奇招,就是神启心经突然运转,让何修平灵光一现想出来的。
蓝月盈出招之际,何修平从洞口钻了进来,而蓝月盈虽然也是身材纤细,但是终究比何修平大了几岁,身子骨也略微宽大一些,何修平能从洞口钻进来,蓝月盈却钻不进来,倘若要强行钻入,只怕多半会被卡在洞口。蓝月盈的武功再高,隔着一面墙却也打不到何修平。
如果何修平用普通兵刃攻击蓝月盈,以蓝月盈的身手,绝无可能中招。所以,何修平只能引诱蓝月盈将胳膊伸进洞里,利用洞口限制住蓝月盈的身法,然后再用水泼,这水一泼之下,便会形成范围攻击,并且水属于至柔之物,只能闪避,不能格挡。而蓝月盈此时身形受限,无法闪避,也不能格挡,故而中招。
此时,蓝月盈已抽回胳膊,立在洞口对面,脸上还沾有一些何修平泼过来的水滴。
蓝月盈气急的说道:“小子,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何修平却躲在里面说:“一招已过,胜负已分,姐姐难道说话不算数吗?”
蓝月盈一听,猛然醒悟,不过蓝月盈既然能够领袖群雄,自然也是说话算话之人,当即把心一宽,说道:“好,不我干涉你们考试!”
何修平听了大喜,连忙说道:“谢谢姐姐,祝姐姐越长越漂亮。”
蓝月盈听了不禁嫣然一笑:“油嘴滑舌,准备考试去吧。”
那边朱标听见蓝月盈同意不干涉院试,连忙对方洵说:“快去准备考试。”
方洵听了太子这话,马上对手下十几名官差说道:“大伙快去迎接参考的学生,准备科举考试。”
那十几名官差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此时听了上司这话,如同得到了特赦一般,飞速奔走,去为考生布置考场。
另外又有一名官差去衙门外面通知来参考的学生。
原来,今日一大早,衙门外面就聚集了数十名来赶考的考生,只不过之前大厅里打打杀杀,无人敢靠近,但是由于考试事关个人重大前途,也无人离去,故而只是躲在不远处的街角观望,现在见到能够参加考试了,大家都欢呼了起来,马上聚集到衙门口,准备考试。
整个武功县县衙由几个比较大的房子组成,除了护卫队和明教众人所在的大厅之外,另外还要几个稍小的房间。哪些官差办事效率出奇的高,一会儿功夫就把几个房间腾出来了,摆好了桌椅。
院试由本县学政和省城学院的山长一起监考。山长便是一所学院的最高管事人,来武功县城监考的山长叫蒋世安,四十多岁,本随从太子卫队前来武功县城,此时见考生们已经就座,便打开随身木箱,从木箱中取出考卷,分发给了诸位考生。
分发给何修平的时候,蒋世安眯着眼睛对何修平说道:“不错不错,好好考,争取考出好成绩。”
原来,蒋世安将刚才何修平何蓝月盈比武的情形全部看在眼里,心里暗自佩服此少年之心思敏捷,故而说出了一些勉励的话。
何修平说道:“多谢老师夸赞,学生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老师e一片期望。”
蒋世安见何修平说话得体,心中更是满意。
雨还在下,大雨跌落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啪的一声摔成无数块,然后四散开去,然而,前面的雨滴刚散开,后面的雨滴就又扑了过来,再次摔的粉身碎骨。
也不知摔碎了多少雨滴后,这次落下的,却是一双军靴。军靴在青石板上一踏便立即抬起,带起一大片水花。
严天泽和邹涛到了秦王府门口,在王府门口的石狮子前停了下来,王府前面站着两名腰悬长刀的护卫。二人宛如门神一般,守护者这秦府大门。
严天泽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雨水,对两名护卫一抱拳说:“我是秦军第七卫所将军严天泽,有紧急军情求见秦王,还望两位速去禀报秦王。”
不料两人听了后纹丝不动,其中一名护卫说道:“秦王有要事在身,任何人不得打扰。”
严天泽一听,马上火了,大声说道:“军情紧急,有什么后果你们担当得起吗?”
不料那名护卫还是不为所动,也大声说:“秦王有令,任何人敢擅闯者,杀无赦。”说完,右手紧握刀柄,刷的一声,长刀一抽,露出了半尺雪白的刀锋。
严天泽武功高强,倒不是怕这两个护卫,只是这里是秦王府,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便也颇为无奈,他也知道秦王的脾气,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
何修平接过卷子一看,考题为:请以如下一句话为主旨作文一篇。
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
这句话出自《孟子.离娄章句上·第十九节》,意思是说侍奉双亲是子女最重要的事情,保持自己的节操是人最重要的品质,保持住节操的同时侍奉双亲的人,我听说过,没有节操却能够侍奉双亲的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为什么不侍奉双亲呢?侍奉双亲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保持自身的节操本身也就最根本的品质。
考卷以此为题,自然是要让考生写一篇侍奉双亲和保持自身节操的文章。
科举考试的出题内容为四书,也就是《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又以南宋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为唯一标准答案。
何修平对四书自是滚瓜烂熟,当即奋笔疾书,在考卷上开始写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