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和陆九江带着方霆,回到三不管镇的据点。方霆醒来作势要去找方源,折腾了些时候,湘南和陆九江见劝不住,趁方霆一个不备,点了方霆的昏睡穴,方霆才安静下来。
湘南此时坐在桌前,手指轻扣桌面。
魏临虚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原来的计划。不仅让众人心生惶惑,更是牺牲了方源。
湘南想到,自从尧斩出现,事件就一件接一件,每件都与父亲有关,与自己不了解的父亲另一面有关。
直到魏临虚出现,那些不清晰的问题才逐渐露出面目。
魏临虚为什么设局抓自己,弄这么多事,只为阻挠我们进京翻案?为所谓与父亲没下完的棋局?
不!都不可能。怕是他早知道真尧斩在我这里,也只有我的血能开启锁情,拿到真的尧斩。
可是他是平弈门门主,为何这么迫切的抢夺尧斩?
父亲告诉五哥他们,尧斩只是长门书生的身份标记,能号令长门上下。
魏临虚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身份物件,布局擒杀,志在必得。
这样看,尧斩只怕另有用处,且是长门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用处。
父亲让五哥告诉我,尧斩留给东来,又为何留我的血开锁情呢?
难道说,父亲是要……
想到这些,湘南烦躁的抚了抚额。陆九江见湘南疲惫的样子,眼里现出怜惜。
别人家的十五岁女孩子,正是花样年纪,每天都在花园子扑蝴蝶,荡秋千,约上三五好友逛胭脂水粉衣裳铺子。而自己的妹妹虽非亲生,却是一处长大的亲人,每日里能做的只是跟着他们日夜奔波,想的全是如何洗刷罪名,如何让这么多人能有口饭吃,能有个温暖的窝。
陆九江思及此,转身出了门,一招手,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面前,一拱手。
“去京中,告诉望归楼,东西留给狸主,”陆九江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此趟差办完,你自可决定去留。”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师父,你交代的三件事,九江已办妥两件。这最后一件,待时楠看过东西,办与不办由她决定,可好?”陆九江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辰,自言自语道。
身后响起脚步声,陆九江转身看到湘南。
湘南在屋里想了许久,还是下定心要问问陆九江,“五哥,我有话想问你。”
陆九江看着湘南的眼睛,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
“时楠,想问什么?”陆九江站在回廊上,湘南站在屋门口,这个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却显得有些疏离。
“五哥,你八岁和四哥一起随父亲回家。与咱们一起读书,习武,练艺。我们同吃同住,做什么都一起,闯祸都要一起。那些日子,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因为有你们!
十年前,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如今,你回来了。咱们每个人都高兴!”说到这,湘南停了下来,脸色涨红着。
“五哥,扶禹国进献尧斩是你安排的,是不是?打从你将进献的消息递给三哥开始,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是不是?”湘南声音凌厉地质问。
“十三,你作何这般想?”陆九江手捏成拳,缩在袖子里,手指泛白。
“五哥,我还叫你一声五哥,你不肯讲实话吗?好!我来讲!
我曾问过大哥和三哥,十年前牧野岭分兵突围,是你的提议。而分兵后,领兵的将领却是父亲亲命。最终只有你和父亲这一路,面上看是全军覆没,其实你们都是假死?你上次出现带的人和这次带的人,都是当年炽羽军你们领兵突围的那路人吧?
尧斩出现的时机,恰巧在官家任命了袁成为霆骁军协忠郎之后,协忠郎虽为五品官,却能协领兵马。
是你告诉我,尧斩是父亲托付扶禹国君保管的,也是你告诉我那只尧斩是假的,更是你告诉我袁成是暗中保护尧斩进京的人,升袁成官的是官家。这么看,只怕官家是特意升了袁成的官,让他护送。因为那只锁情,只有袁成血能开启!这一切,只是你,父亲和官家在十年前布好的局,只为引着魏临虚上钩的局!
你说,时也不是!”
湘南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可无论因为什么,你和父亲,你们!当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是什么!当炽羽军的将士是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都死了啊!”
湘南嘶吼着,整个人靠着屋门滑跪在地上,身子因哭泣的太用力,只能躬伏着。
陆九江走到湘南身边,手伸出想要抚湘南的背,却无力的垂下,站在湘南身边,“十三,你真的很聪明!师父说,你若是男孩儿,将会是最优秀的将军。
此事,你说的对,也不对。
这个计策的确是十年前就定下的。我带的人,也的确是炽羽军的人。扶禹国君大义,冒着被灭国的风险,帮我们保管了这只假尧斩十年。如若不是魏临虚得知后,鼓动摩铘国攻打扶禹国,我不会这么早启动计划。
至于师父,他真的在我说的地方,也真的一直在寒玉床上没有醒。我也真的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了。”
说到这,陆九江从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上面绣着一朵七彩花,递放到湘南脚边,“十三,有很多事,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你拿着这只锦囊,你要的答案都在京城贺府里。进京吧,去见官家,他会告诉你,师父的计划。
进京路遥,兀自珍重!”
说完,陆九江身子朝着房顶轻点,站定在房顶,定定地看着湘南,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