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东来见湘南时,湘南仍蹙眉站在院中。东来看着深思的妹妹,“尧斩的线索,再探。放了他,不要留麻烦。”
湘南看着东来,“东西伪装嫁妆运送,先不论十四飞鱼怎会提前埋伏?单说柴房里的,也轻易跟上?计划怎么漏出去的?谁递的消息?总要问问清楚。”
东来听了这话,也皱了眉,缓缓摊开手掌,一块柳叶状的紫色玉坠便露出光泽,“刚四哥讲,他是袁成。”
湘南平静的看一眼玉坠,心道,四哥这个混赖,话不说清楚,哪里只是什么袁家人!
湘南心里埋怨赤狐,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接过紫玉,对着阳光看,紫玉显露出内里的暗纹,的确是袁成的玉。
“哥,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计划!”
湘南右手捏紧紫玉,左手戴上银狐面具,走进柴房,书生抬头看着进门的人,二人一个站,一个反绑了手倚靠着柴禾坐在地上。谁都未开口,就这么看着。
湘南看着地上的人,依稀能看出儿时的影子。眼前恍惚回到小时候,跟着袁成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去河边叉鱼烤来吃,还有那次翻墙去花楼后厨偷吃元宝鸭,被花楼的护院放狗追了三条街……
那时,每次袁将军抡军棍揍袁成,他都自己扛了,很是仗义,也很硬气。思绪被这些回忆堵着,湘南忽然不想开口问,问也白问,袁成那犟脾气怎会说,便不说话只看着袁成。
袁成看着进门的人,面上银狐面具,身着梨花白的湘锦凌云纹织缎长衫,腰上系着浅青色腰带,比自己还有书生的架势。
袁成正想着,湘南一抬手,一个东西丢到自己长衫前襟,来不及低头看,便听咚的一声,头顶上多出一把匕首插在身后柴禾上,再抬头,柴房门已关。
袁成看着前襟的东西,是自己的紫玉。可他没动,头上的匕首什么意思?放了自己还是警告?想想赤狐的剑法,深觉人家没把自己当回事。这会儿,左腰上伤口已经止住血,凭感觉似乎被上过药,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跑。
柴房里袁成还在思索时,湘南已经命人放弃镖局这个据点,所有人全撤进暗道中,分三路撤离。
等袁成割断绳子,走出柴房,整个镖局已经空无一人。袁成在二进的院子里转一圈,挨个房间搜索一遍,未查到半点线索,只在正厅方桌上看到了自己的软剑,便心知不会再有线索,拾剑而去。
湘南在镖局不远处的米粮铺子,看着袁成自行离去,身后的中年掌柜,“就这么放他走?”
“彦叔,派几个轻功好的紫狐盯着他,看他去哪。”湘南淡淡的回一句。
“是。”彦叔微躬身,转身去安排了。
“袁成,你我都长大了。”湘南低喃,回头见岑于鹄也在盯着袁成的背影。
“四哥,麻烦你亲自给三哥传信,查查十四飞鱼。”湘南回身,进了后堂。
湘南走进账房,见岑东来在看嫁妆册子,便不出声,提了茶壶给哥哥续一杯茶。
岑东来抬头看着妹妹,“派人跟着了?”
“嗯。明天我们先回梨亭。”湘南不看哥哥,转身出了账房。
彦叔迎面走来,“狸首,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彦叔,辛苦了,明日卯时动身。”
夜间湘南正坐在书案后闭目思索,轻微响动,彦叔进了门,“紫狐回信,人去了平安巷安福客栈上房第三间,没再出来,也没见任何人。”
“让紫狐继续盯着。彦叔,您也早点休息。”
次日卯时城门开,湘南、东来、彦叔三人一人背着个小包袱,骑马驰行出了城,一路向东奔行,十里茶摊上见到岑于鹄。
湘南三人便即下马,跟岑于鹄坐在一处,“三哥有信儿?”
岑于鹄不说话,只递了一张纸条给湘南,便又大口咬着包子。
湘南展开来看,便把纸条给了东来。东来看完,又递给彦叔,“三哥已回梨亭,让我们尽快回去,怕是有急事不便写明。”
不多叙话,四人吃罢早饭翻身上马,朝着梨亭而去。
江南道七省十二县的百姓人人都知梨亭盗,皆以为梨亭盗源自梨亭县,其实不然。四人驱马一日,来到铜陵县与临宋县交界处的深山,便下马步行上山。
行到山顶处,彦叔走到悬崖旁的立石,用腰际插的折扇有规律的轻点几下,石壁上出现一个凹槽,手探进去却见一个罗盘状的机关,上面嵌着磁针,将磁针转到对应地十二地支上,只听脚下传来一阵响动,一挂铁链结的软梯便现了出来,直通幽深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