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可儿戏!”宣武就知道会得这么个答案,立即义正词严地否决。
“宣副将,你知不知道还有五天小爷就要成亲了!“
“国事为重。”
“得了得了,还不准我唠叨两声,”收起跷着的二郎腿,祈元廷重重叹口气,走到季青冥身前,“我先去宫里领旨,还按往常的习惯送你去七鹤那儿。哼,小小艱族竟敢扰乱我的大事,十天之内一定把它给灭了!”
说着,他似自顾自地做主就替季青冥拿定主意,转身准备进宫。
“元廷,这次,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季青冥霍地站起身,就将脑中盘旋的想法说出。
祈元廷有些诧异,这三年他外出征战不下百次,每次时间或长或短,因担忧季青冥安危便将她托付于多年前相识的七鹤,心知整个南岭城也就属酒肆里又安全又让人放心,这样他亦能一心一意行军作战。
而随行,他倒真还没想过。
该怎么说呢,军队就是男人的世界,且不说男女有别,就是军营里的苛刻生活,也绝不是女人能够忍受的。尤其,是身为江南第一美人的季青冥。
一想着南蛮之地的猛烈风沙要吹到季青冥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祈元廷就忍不住地心疼:“不行,这可不是儿戏。”
“我绝不会误了军队行程……”
“不是说这个,”祈元廷叉着腰来回踱了两步,挠挠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我是怕你吃不消,军队远不比王府,可能一趟下来你的脸就会变成干泥巴。”还煞有介事地恐吓了一下。
“人家说夫妻同心,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受苦,我却独自待在王府享乐,变成泥巴算什么?”
“变成泥巴我可不要你了。”
“你才不会,”青冥也学着他得意地一叉腰,笑道,“以前再丑的时候也有过,你不是照样要了?”
“好好好,一起也好,每次都把你送去酒肆,估计七鹤早烦透了,还不如我亲自护着你,比谁都靠谱。”
他一笑应下,用力揽过她,将她的脑袋摁进怀中,挑眉又戏谑:“不若在战胜之时让你穿上嫁衣,我们就在潮州成亲洞房,以千军俘虏为证,哈哈,定会羡煞了天下人!”
季青冥顿觉脸上一热,偷偷探出头,原本在一旁的宣武不知何时悄然退了下去,整个厅堂只余他二人,她不禁舒口气,心底直叹甚好甚好,不然祈元廷口无遮拦的话叫人听去岂不是笑话。
洞房……
往回想了一下,她脸上似乎更臊了。
皇帝的意思果然是想要祈元廷率军,毕竟也就他最为合适。刚到宫中,这圣旨恰好传下,倒真是“心有灵犀”。
出发的日期定在三日后,祈元廷又去酒肆闹腾了一番,死皮赖脸地要来两坛子竹叶青,这才着手准备行军事宜。
为避免途中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季青昊扮作男装,除了一些关系较好的副将参军之外,其余人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而南岭城也就只有七鹤、浮尧知晓这件事。
既然是打仗,士兵的简单心思也不会放在揣测季青冥身份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一路安然无恙抵达驻地。
途中着实是辛苦的。
即便祈元廷万般照顾,准备下最好的衣食住行,但也如他所说,远不及王府的万分之一。
一整日都要骑着马,她大腿两侧早已磨破一层皮,只得用厚厚的布带缠起来,虽说祈元廷早早给她备了药膏,但日日反复,根木不见好。她还是骑着马,那些走路的士兵更不用提,草鞋一日就会磨烂,还得穿着继续走。
吃的是最简单的粗粮咸菜,穿的是厚重的盔甲,露宿林野是家常便饭,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则为必须之举。
祈元廷一直坚持将士同心,于是这些事情也就同寻常士兵一样地做着。看在眼里,季青冥心底的敬佩是与日俱增。
扎营之后,好歹是可以休憩一番。
季青冥亦清楚,如果不能帮上任何忙,至少不能帮了倒忙。她如果有什么状况,定会使祈元廷分心。
说来这战事倒也简单,祈元廷派了一支精兵主动挑战便分析出艱族人的特征弱点。
艱族人极其团结,且互相信任,一旦出战通常是全兵出动,两人为一小组背对背迎击作战,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身后的敌人,亦将伙伴的性命当做自己性命一般保护。
这样做能使一个人的战斗力瞬间提升到最高,可同时,也阻碍了攻击力度,无法应对远攻。
当然祈军能料到这点儿艱族人定也已发现,想必早已在远处埋伏下弓箭手,祈军要想赢,则必须先找出这些艱族人的后盾,再去处理棘手的前矛。
只是……
“怎么了,不是已经想出对策?”祈元廷同众将领商议回来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季青冥不禁担忧起来。
“对策是有,“祈元廷揉揉眉心,懊恼不已,“唉,是我失策。”
“嗯?”她越发不明白。
“来之前听说艱族只有三千人,陛下只给我六干兵力,想着就算他们与我兵力相当也不是我的对手,就依了陛下没有多请,不想今日探子回来说艱族至少有六干兵……”扯扯嘴角,祈元廷煞是无奈。
“足足翻了一番?传消息回朝的那人也太不靠谱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穿上男装,季青冥的女孩子的阴柔之气全然不见,听罢猛地拍桌子,祈元廷顿时看傻。
“这也没什么,咳咳……”咳了两声掩饰脸上的不自在,祈元廷才缓缓道来,有可能艱族只出了三千兵,另外三千是隐藏在暗处,所以一般迎战时都会带上自己所得知对方人数的两倍,以防出现意外。不过我带兵这么多年,倒是真的头次遇上这情况。”
“是这样……那,刚才当我什么也没说……”
“哈哈,说了可就是说了,怎么个当做法?”瞧着她那傻气的模样,祈元廷便不禁笑出声,拉过她抱在腿上,一五一十地分道,“其实我这六千兵要打败他们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不想血洗潮州城,这么多将士的性命都交在我手里,我是一条都不愿意弄丢。”
“嗯,谁的命不是命呢?”季青冥轻轻应和了一声。
“还有,”祈元廷大掌抚上她的面庞,勾起嘴角一笑,毕竟是我们成亲的地方,沾满血怎么行?”
季青冥埋首笑起,环着他腰久久才问:“那你有没有好主意?”
“成亲的好主意?”
“当然不是……”
“哈哈哈,放心吧,主意总会有的,先不说这个,有样东西让你瞧瞧。”瞅着祈元廷的模样就知他必定是有所想法,季青冥也不再作无用的担忧,任他拉起身走到卧榻边。
只见祈元廷翻开装着书籍的箱子,倒出里面所有东西,在箱底弄了一阵,竟打开一个暗格,而取出来的,却是一件火红嫁衣。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笑话我,我可是特意做了这么个暗格,嘿嘿,怎么样?”祈元廷抖开嫁衣,开始献宝,“是不是很好看?”
季青冥全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偷偷做了嫁衣,不禁愣了好大一会儿,捂着嘴又哭又笑,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祈元廷见状微微弯下身,盯住她双眼,满脸的柔情蜜意:“青冥,我等着你为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