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生的考试对于聂远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轻轻松松便拿下。
之后，赐学官一职，去谢府提亲，一切就这么按着聂远所想顺理成章地进行着，鲜有人记得两个月前寻来聂府缔亲的那个女子，为数不多尚且记得的，也都一致认为她是命不好，死在外头了。
谢府的地位和聂府的家财，对谁来说这都是绝配。
聂远本一直是这样的观点，也就很安分地听从双方父母安排，将婚事定于半月后，同李汴生二人开始着手准备。
说是准备，也无甚大事，无非是成日去街上逛逛，挑两件顺眼的小玩意儿往家里摆着，两家都是大户，嫁妆彩礼早早就已备好，哪里用得着自个儿操心?
于是乎现如今的情况用李汴生的话来说，便是成亲前最后的自由身，此时不行乐，更待何时?
对于这层意思，聂远不反对也未赞同，自由身对他而言倒真不是那么重要，这是他选择的路，就必定会一成不变地走下去。只不过成亲到底是烦人的事，聂远冷清惯了，乍一下太多人涌上来问东问西，总归不自在。
更何况，有些事情，只能跟李汴生单独说说。
“新郎官，你都快办喜事了，怎么还成日板着张脸，可别把新娘子吓跑了，”毕竟要成亲的是至交好友，就算不看好这桩婚事李汴生此时却也是打心底为他高兴。
“吓跑，那便再换一个，总有合适的。”聂远背着手淡淡道，略显颀长的身形依旧是走得四平八稳。
“说得好像这全天下的小姐都钟情你一样样，那我岂不是终老一生?”李汴生没好气地撇嘴，自信也不是这么来的。
“那也无事，到时我会分你一个。”聂远轻轻勾起嘴角，说了一句，在旁之人立即无语。
“话说回来，韩柒后来没给你写信了?”隔了半晌，李汴生又找出一个话题，心知等着聂远开口说话比登天还难，且自从上次之后，聂远就一直忙着考贡生，提亲的事情，将近一个半月，李汴生有心想问也都没能安安分分地问出个所以然来。
聂远脚步似乎停了一停，随即不着痕迹地又迈开步子，答道：“有，四天前到的。”
“四天前？不正好是你去谢家提亲的时候？哈哈，还真是会挑时间。”李汴生这个人，总能一瞬间联系上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巧合。
聂远瞥他一眼，微微叹口气：“她写时已经是两个月前，从北顺城托了人带上南岭，到南岭也耽搁了好几日。”
“那，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北顺城的话，就离白山没有多少行程了，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家竟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李汴生啧啧两声，心底不免起了丝丝佩服之意，比起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纳绔子弟，韩柒一个女子却做到了他们想做而没有胆量去做的事。
“和上次一样，没有说太多，”放慢脚步，聂远轻锁眉头想了想，道，“无非就是报平安，说在北顺城得到确切消息，有人曾经采下红灵草，信到我这儿时约莫已经下山，再隔一月应当就能回南岭。”
“那也挺好，不管怎样。活着就是好的嘛。”李汴生听罢哈哈一笑，着实有点儿放下心的感觉，再看聂远，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欲问，又听他道：“哦，她还说，知道我是装病。”
“啊?”李汴生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看着聂远走出好一段路才又惊呼一声，“她知道?那她还拼着命去白山采什么药？”
”的确是知道，信里写得很清楚，倒是我小看了她，毕竟是御医之后，有没有病也应当分得清。”聂远面上仍是十分淡定，瞧不出丝毫情绪。
“这个不重要，关键她是傻还是痴，白山那种地方也能闹着玩儿?就算不敢与你父母理论，自己回家就是了，何必要把命搭进去！”莫名其妙地就有一股恼意涌上心头，李汴生也不知是何因由，说起来与他并无半分关系。
“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什么道理！聂远你别事后还说风凉话，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你冲我恼什么?”聂远伸手挡下李汴生那差点儿就到脸上来的手，轻声一笑，解释道，”这是她自个儿的原话，又不是我说的。”
“什么意思?”
“找红灵草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她身为大夫追求医术的本能。”聂远摇头解释，即便琢磨了好几日还是有些不明白，再怎样炽烈的愿望也不足以拿命去换。
“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李汴生气呼呼地又腰，仍旧不信。
“还有一事，她说，七鹤曾告诉过她，如若希望我能活得好，那么红灵草是必需一物，我也不知她为何就相信了。”
“不会，聂远，我可以担保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李汴生是一把扯住他，极其难得地肃起脸色，“上封信里她明明已经说了对你分明是有情谊，又怎么可能只是为追求医术而甘愿丧命？情这个字，你果然是不懂。”
“情，“聂远略略有些迟疑，略略挑眉，那你倒说说，她去白山与我有何关系?”
“这还用问，自然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嫁给你，你若不信，就去酒肆问问七鹤。”李汴生的提议显然让聂远有些诧异，但又带着不少疑惑，终是点头应下。
问及七鹤红灵草采来是作何用，却久久不见回答，七鹤只道:“等上半个时辰便可知晓。”
聂远也不急，坐下喝着酒安静地等着，李汴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随他一起等。
像是算准了时间，刚过去半个时辰聂远就准备开口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仔细一听有人喊着”新姑爷”，微微疑感，还是走了出去。
事情却是让人大吃一惊，竟是谢蓉忽染疾病，昏了过去。
来不及细想，二人匆忙赶去谢府，这才如原来是晨中谢蓉在家挑选喜服时突觉不适，躺了半日也不见好转，适才竟是直接昏死过去，请来大夫均查不出什么病症，翻查医书后却是给了一种医治的药方——红灵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