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那会,白泽发现她贪念爱了,还是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孩。而那天,他回来看她时撞见了他们两接吻的画面,一时愤怒就随手拍了照片,还把照片发给了鸢年,才有了后面他们两个产生隔阂的一幕发生。
上大学那会,他以大学老师的身份和她再次相见。正想着怎么和她叙旧的时候,中间插进来一个盛淮安,而他自己,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上,因为他的元神支撑不了他在这个世上停留过多的时间。
他想着大学里找个男生暂代自己照顾她也不错,而凭借盛淮安的资质,无一例外他是不二人选。至于为什么不是鸢年,可能与鸢年前一世和白泽有些恩怨未了有关。白泽天生善妒,他情愿是盛淮安守在她身边,也不愿鸢年牢牢的占据她的心。
于是那天在社团室有意和他相见,交谈中故意扯出栀樆来,而恰巧盛淮安对栀樆也有情。于是借机把那块玉佩送给了他,并怂恿他去告白,还刻意传述他一些话术。而那块玉佩,是前世两人的信物,那些话术,则是两人之间共同的回忆。
也是在这个时候,趁着盛淮安离开社团室,他把那本《尘世箓》放在内侧书架的顶端。她知道她有一天能够发现这本书,因为这本书原本就是她写下的,可以载着她的灵魂穿越到过去。
此情此景,兴许能够勾起她一些前世的回忆,让他告白成功的几率增大。而在告白的时候,他主动过来弹古琴,备好那熟悉的芍药花,并操控着她腰间的玉佩,引导她答应他。白泽想活在她热爱的世界里,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他的爱延续。
后来,他偶然发现了盛淮安的另一面,暴戾、残忍,并在那次歌舞厅的时候,他引开守在外面穿制服的人,看到他与另外一个女子在包间里行苟且之事,手动拍下了照片。随后因为有人赶来了便匆匆离开,只留下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毅然决然的把这些照片发给了在学校的栀樆,她想让栀樆看清盛淮安的真面目,让她远离他。再后来,她又晕倒了,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闯入她的梦境,用那双温柔的大手把她解救出来。
他拼尽全力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了救赎她,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为了赶来这里见她最后一面,他辞去史学系辅导员的身份,斩断在学校的牵连,听闻又不少史学系的女生听到当辅导员辞职之后也跟着辍学或者没心思上课,逃课去打听他的消息,场景跟当时任职初中时如出一辙。
没有她的学校和没有她的世界,他不稀罕留下来。
“别喊了,她是不会醒来的,”白泽踱步来到鸢年的跟前,看着鸢年绝望悲痛的样子,和多年前的自己,惊人相似。她总是能让一个个爱她的男人为她执着抓狂,欲生欲死,她却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牵念。
兔死狐悲,这个道理谁都会懂。可懂的人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白泽唏嘘一阵,莫叹了一口气,随后说出一句惊人的话,“付鸢年,你若是能信我,我便有办法救她。”
沉浸在悲恸中的鸢年蓦然抬头,漠视着他,神情严峻。
“你若想救她,就得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只要是能够救活她的方法,我都愿与一试。”
鸢年紧握着她的手,眼眸里多了份希冀。他想着,不管白泽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是有一丝希望能让栀樆苏醒过来,他都要牢牢地把握住那个机会。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或是那他的命去换她的命,他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栀樆的本体是通灵之人,而我手上这本《尘世箓》,”白泽来回抚摸着手里的薄籍,十分的珍惜,“则是载灵之物,待会我会启动引灵阵,引诱她的灵魂离开原体,然后借助此书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待她历经千险万难后,方得以重生。”
“简而言之,就是让栀樆的灵魂暂时穿越,附身在那个世界的宿主身上,等她历经劫难,功德圆满后,她便可以通过此书回归本体,带着强大的精神力重生。”
鸢年嗤笑道,原来白泽是引灵人,既可以把人的亡魂引入阎罗殿,也可以引渡人的灵魂去往另一个世界,以残酷的方式重生。而最好的引灵时间,则是在人死后的三个时辰内,此时人的灵魂还有着本体意识,极易操作。
“那她...的灵魂,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也许是一年、十年,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那她...去另外一个世界历练,会很痛吗?”
“很痛很痛,犹如下地狱般的痛。”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她重生?”
“这是唯一能够让她再次醒来的办法。”
...
一时间,鸢年问了白泽数十个问题,无一例外不是替她着想,他多想她所经历的痛苦,能够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怕是以十倍的痛苦折磨他,他也愿意。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鸢年抱着有她字迹的卡片,脑子里疯狂的闪过和她有关的画面,那些从回忆里盛开出来的花朵,是那样的美好。他想,就算是冒多大的险,下多大的赌注;豁出多大的勇气,下多重的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再次见到她。
想见你想见你,无时不刻的想见你,哪怕是再一个拥抱,再一次回眸,也好。
白泽看到犹豫不决的他此时突然的下定决心,不禁有些动容,论是谁的爱人,都不想要心爱之人受到一丝伤害。曾经的他,也曾这样苦苦纠结过,最后竟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只是希望这一切过后,她能够安宁的过完这一世。
栀樆啊栀樆,为何你的每一世,都要牵动一个男人的心,而那个男人,注定万劫不复。
此时,空中飘零的雪骤然停住了,耳边萦绕着的烟火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所有不相关的声音都销声匿迹。地上一层薄薄的雪衣,在这时也慢慢化开、褪去,连月亮,都收敛了它的光辉。
鸢年按照白泽的要求将她的身躯摆成大字型,平放在那块半圆形石阶的中央,用白泽给的锁骨银针紧紧地钉住她的四肢,在她的身上放置一些细碎的柳树枝,在她的四周则撒上一圈腥红的狗血,小心谨慎的围成六芒星的形状。
白泽在指腹上划开一道血口,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摊开薄籍的书页,在上面画着血符。他双目紧闭,嘴里念动着咒词,下一刻,书页上的血符和她周遭的血阵顿时红光大作,迸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光芒四溅,顿时照亮了半边天空,这便是失传已久的引灵阵,此刻却在他的手里重现江湖。好在白泽施法用屏障让这里与外界隔离,才不让这骇人的一幕被不相关的人看到,从而导致不必要的纷争。
白泽他,果然不是一般人,之所以他能够永葆青春容颜,定是有某种逆天的能力!
她的手腕此时被轻轻划开一条口子,挽上上几圈红线,与白泽细长的手指相连。白泽的血液通过那条红线,缓缓的流入她的体内。白泽轻轻一挥袖,鸢年的眼眸便被覆上薄薄的一层绿光。
“我赋予你的是阴阳眼,能够让你短暂的看到人的魂魄,切记,待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声,若是打搅整个引灵阵的运行,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着白泽严肃的表情,鸢年默默的点了下头。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毛骨悚然,屏住呼吸。只见在那根红绳的牵引下,一个呈透明状的魂魄从栀樆的身躯缓缓地脱离出来,顺着手腕绑着的红绳,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毫无意识的朝着白泽一步步逼近。
栀樆栀樆...
鸢年的心在啼血,那是他魂牵梦绕的人儿,此时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碰不到也不能和她相认。那是属于栀樆的灵魂,尚未被黑白无常抓去。而此时躺在地上的躯体,已是一具空壳。
只见魂魄来到白泽跟前,他抬手在她的眉心轻点了几下,在她的耳边低吟几句,她的一星点神识便化作一缕光丝,灌入那具躯体的脑海中。她的面颊忽然滑落一滴清泪,朝着鸢年的方位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被某种巨大的牵引力,吸入书中。
鸢年心如刀绞,紧握着拳头,他们之间是有多大的羁绊,才会在她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贪恋的多看他一眼。
“我在那里等你,”白泽忽然阴戾的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嗔怒,像是在怪罪她刚刚偷看了一眼鸢年。
随着她的灵魂和薄籍相融合,顿时金光四溢,原本发黄的书页竟变得崭新起来,而书上本无一字的书页竟慢慢地显现出字迹来。她的魂魄断然被送去另外一个世界,踏上另一种征途...
许久,待白泽收法抱着书走后,鸢年才平静下来,回想起他最后的忠告。
“三魂七魄,我留了一魄在栀樆的原体中,不过要想她的尸身不腐,神识不散,那么需要以百花为浴,以鲜血养人。切记,此血必须是人体刚流出的新鲜血液,现取现用,五日一次,你能做到吗?”
“能,”鸢年抱着她的尸身,眼神十分的坚定,没有丝毫的悔意,“我会用我的鲜血养她,直到她的灵魂回来。”
少年会等着远走的姑娘,直到春暖花开,她款款而至,便是他履行承诺、娶她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