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吗?”
鸢年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在上面写上心愿,反而擅自主张的写下他和她的生辰。
听说,星夜降头,姻缘难逃。制孔明灯一盏,在灯壁题上他与她的名字和生辰,待孔明灯升上天的时候,谨记那三字箴言,上天就会为他们流泪,以天地为媒,以日月为聘,同意他们永远在一起。
“我啊,暂时没有什么心愿。”
她慢慢抬起脑袋,冲着前方莞尔一笑,与她面上的惨白极不相称。
看到她那令人怜惜的表情,他再没为难她。只是默默的用打火机点上灯下的蜡烛,支起灯身,顺着风势,一个又一个,熟练的把孔明灯放上了天空。渐渐地,灰黑色的天空里,多了许些微光,一闪一闪的,像星星的眼睛。
待那些孔明灯全部升起,半空中布满着耀眼的灯火,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在那旖旎的夜景之下,更添了一份浪漫。朦胧月夜和漫天飞扬的孔明灯,美轮美奂,绚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忽然,月下的少年转身来到少女的面前,携起她有些冰凉的手,大喊着,我爱你。
“我爱你,栀樆,我比谁都爱你,我不想再做你的弟弟了,我要以恋人的身份站在你身旁,”鸢年撕心裂肺的喊出这样一句话来,与身后那场火红冲天的孔明灯阵势形成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下一刻,江边的烟花徐徐升起,升到深不可见的高空中,绽放出朵朵妖治又绚烂的烟火来,一时间,响彻云霄,待上一朵烟花凋零,下一朵烟花又占据它的位置,绽放出同样不失妖艳的花火来。
“我听到了,鸢年,我听到了你的心声,明白了你的心意。”
他和她一同坐在江边,她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他早已发现她看不见了,之前在路上时哪有什么打雪仗的男女,只不过是一对百无聊奈的男女在拍照。但他还是愿意为她缔造这盛世场景,陪她放一场看不见的孔明灯。
他给她描述着天上孔明灯纷飞的场景,握着她的小手给她指着那方天空的孔明灯,轻声笑说,你看那只孔明灯多笨啊,脱离了大部队,挂到了树上,还把自己弄熄灭了。鸢年用简单的话语和行动,告诉她,他愿意做她的眼睛,为她指路照明。
“栀樆,你愿意和我放一辈子的孔明灯吗?”
“好...我...”
栀樆支支吾吾的说着碎言碎语,她还想再说着什么,却发现她的嘴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再也张开不了,而她的嗓子,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心跳,也一点一点的衰减,她好想亲口告诉他说,我愿意,我愿意...
“你想说你还想再来这里放孔明灯,对不对?”他替她说了她还未说完的话,眼泪却潸然落下,他的大手拉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做了拉钩的动作,“那就这样说好了,下次生日,谁也不许失陪。”
天空飘落着零碎的雪花,此时皎洁的月亮还挂在枝头。月与雪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以绝美的姿态在这漫天纷飞的雪花中独领风骚,与孤傲的弯月在这深邃看不到边际的夜色中平分秋色。只是这份绝色,正在以彗星陨落的速度凋零。
鸢年拂去她身上的雪,在她手心哈着气,随后用坚实的臂膀揽住她,把她拥进自己的怀中,不让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变冷、变僵硬。他注视着她如蝴蝶一样轻轻蒲扇的美眸,哽咽的说着,“笨蛋,不要睡,不然就变成睡美人了。”
她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她渗着血的手掌,抚上他的面庞,最后再描绘着他的容颜,她怕自己这一睡,便会永远的忘了他。这个她亏欠了一辈子的男人,她还没有好好地爱他,怎么舍得离他远去。
她的美眸缓缓地闭上,手掌悄然无息的落下。他的脸上沾满了她的血渍,他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感受着她手心留存的最后一丝温热,已是泪流满面。
站在上方的男子身子猛地一顿,刹那间神色全无,悼心失图。头发被刺骨的寒风吹的凌乱,露出他憔悴的面庞,他又再一次的目睹了她的死亡,是不是他无论怎么做,甚至把她推送给别人,结局还是一样?
许许多多的卡片从鸢年的上头飘落而下,那些卡片,是栀樆生前夹在《尘世箓》书籍里面的,一字一句写给鸢年的话,而这书籍又被白泽盗了出来。
鸢年跪在地上,一张又一张的拾起这些眼熟的卡片,上面有着栀樆的字迹,这是她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当他看清楚上面写着的内容后,已泣不成声。
“鸢年,十九岁生日快乐,要知道我生日过后14天就是你的生日。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过生日,我却连你一个生日都没和你过,原谅我这些年的缺席,从现在开始,我一一给你补上。”
“鸢年,二十岁生日快乐,现在的我已经离开你一年了,你有没有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我的大傻瓜呀,你一定要天天开心,不然我知道你整天以泪洗面的话我在天上也不会安宁的。”
“鸢年,二十一岁生日快乐,现在的你读大四了,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有没有去学校安排的地方实习,有没有提前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不过没找到也不要紧,你不是很喜欢武术的嘛,以你的能力,随随便便开一个武馆,多拉风。”
...
“鸢年,二十五岁生日快乐,你已经工作几年了吧,这时候有没有想过和一个女人建立一个小家呀。我想,以你的颜值和人格魅力,绝对能够迷倒一大片的女孩子,我都能够想到,有多少个女生排着队给你生猴子。”
...
“鸢年,三十岁生日快乐,这个时候你应该成家立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你会给他们去什么名字呀,他们出生后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小姨呀。我真想,抱抱他们,亲亲他们的笑脸,他们应该非常可爱,和你小时候一样。”
...
“鸢年,四十岁生日快乐,所谓四十而不惑,你的子女已经长大了,你也不会那么操心了,我建议呀,没事的时候可以和你的妻子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爱情时刻要保鲜。千万别辜负了和你相濡以沫的妻子,你们一定要白头到老,幸福下去。”
...
“鸢年,五十岁生日快乐,这个时候,你已经到了半百的年纪,你会不会时常回忆起我来,回忆起我们相处的岁月,会不会感慨时光易逝,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半步入老年的人。”
...
“鸢年,七十岁生日快乐,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老掉了牙,还能不能走路,还能不能说话,是否已经儿孙满堂。我真的好想念你啊,但是你可别为了我做傻事,我会在天堂永远的注视你的,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这次,换她来守护他,这次,换她来给他过生日。她一共写了五十二张卡片,每一张卡片,都有她对他要说的话,原本她想着把卡片放到朋友家,拖朋友每年到他生日时寄出一张卡片。只是,还未完成这些,她已离他而去。
鸢年把这些卡片小心翼翼的捧进自己的怀中,她那么傻,为他规划好了后面的一切生活,她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他的生活!她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栀樆,你给我醒醒,我不许你睡,你听到没有!”
鸢年使劲的摇晃着她的身躯,她就像寒风中凛冽绽放的玫瑰,连离去,都是那样的安然静美。无论鸢年怎样晃动着她的身子,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未曾,回复他一言一字。
此时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她绝美的身躯与洁白的雪融合在一起,异常的凄美。
她最终,没有活过十九岁。
白泽从上面走了下来,看着她白的刺眼的身躯,几月不见,恍若隔世。他不禁回忆起他和她的种种往事,其实他从未真正的离开她,带给她的也是不亚于鸢年的守护。
她上小学那会,她追着车子身后跑,差点被旁边的车子撞着,是他,在危机关头救下了她,让她幸免于难。他还特意嘱咐鸢年,要好好地保护她,不要让她活不过十九岁,却未想一语成戳。
她上初中那会,他假冒一个学校的历史老师,成功的进入她所在的班级,闯进她的视线。他想方设法的博她眼球,获得她的好感。在办公室里,夺走了她的初吻,然后悄然离开。至于他在办公室里被鸢年暴打,也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那日,他的本体受损,他需要回到另外一个世界治疗自己的伤势,他不能在她所在的世界里待太久。正巧那天在办公室运功的时候被闯进来的鸢年撞见,气息忽然紊乱,他顿时翻滚到地上,承受着噬心之苦。
而鸢年看到他痛苦难耐的样子,便不忍心殴打他,而是烦闷的退了出去。为了解一时的心头只恨,他出去后就声称自己动手打了白泽,即使是自己被处罚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