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马上转过身来,双眼圆瞪,以为他会生气,下一秒又站起来走到苏婉若身边神色焦急地道起谦,局势马上改变:“徒儿啊,为师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你可千万别不说,不然为师会心焦死的。”这徒儿任性起来,可是几匹马都拉不回的,千万不能惹恼。
转到她跟前:“为师已经托几位好友打听了,听说近几日就会有消息,别着急嘛。”
苏婉若还是不习账:“哼!都是师傅当初只救我不救他,不然哪会有今日这么多事!”
老顽童挠挠头,神情委屈:“当初你比较好救,再说我只背得动一个,就先背你回来了啊。再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不能怪我啊。”
苏婉若想起他的救命之恩,心也软了,拉了老顽童的手,神情不甘不愿:“知道了,三角定理什么的,师傅愿知道什么,若儿都会如实相告的。”
老顽童这才老小孩般的笑逐颜开。
一年了,老顽童早就与她熟悉,公子却仍然不冷不热,一个人能坐上大半天,一有生人靠近便飞快离开。以为公子是这性子,听得老顽童一说,才知道公子面对非常熟悉的人时,性子还是较为开朗的。只是她一个女子经历些痛苦事,才会有这般的戒备。
后来又在技院救下天香姑娘,又是公子心善所为。天香姑娘也是无处可去,为报恩跟住了公子。她性子冷,遇事说话不留情,公子反而能听得进。多番醍醐灌顶之后,公子终于试着笑起来。真性情显露出来后,公子原是一个小孩心性的人,与冷面热心的天香姑娘异常的合拍。两人一个策划,一个执行,加上轩辕令,加上老顽童的高人背景,竟有了这番男儿都比不上的作为。
后来公子说既然在一起便要坦诚,又说防不住的怎么都防不住,还不如如实相告,于是将她的遭遇说了出来。惊愕之余,也感激公子的信任。于是,“满意而归”经营得更为强大,只为能有更多的力量来找萧然公子。
而苏婉若的快一岁大的儿子,现在正在幽幽山里调皮捣蛋。
说起这个小孩还真是神人,据说六月可以走路说话,一岁可以蹲马步,小拳头挥挥,还有那个傲视天下的架势。
尤其,他那脑袋里的鬼主意,多的让人头疼。
你看他又在作弄他的侍女了。
“小少主,出来,你在哪里”
梅儿看着这片树林,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就遇上这个精灵的小主人,思维千奇八怪,整人哭笑不得。
原来,苏婉若也是轩辕族的祭祀长的女儿,当年被人抱走。
一年前,在苏婉若昏迷时,祭祀长算出女儿有难,在谷底看见女儿,以前她不敢带回女儿因为族里混乱,不忍心女儿受难,才放任她在苏府。
当苏婉若清醒时,祭祀长将一切给她说了,但是她想找到那个为她下落不明的男子,所以呆在外面。而自己将女儿的儿子苏小木带回族里抚养了。
这一晃,就是一年。
正说话间,天香走了进来,对苏婉若说道:“有个自称是你熟识的人,从皇……”
“皇”字刚出口,苏婉若后退三步,连连摆手道,“推掉推掉!都说皇宫很纠结,不准跟那边扯上关系的,你怎么还让那种人近身?”
天香瞟她一眼:“是皇城来的,不是皇宫。”几人熟识之后,苏婉若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天香因此知道了那些悲痛往事,知道了她避着与往昔有关的所有人与事。可是,该过去的总得过去,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中吧。
苏婉若这才松了口气,整整衣领:“那让他进来吧。”她在皇城作为婉娘娘的过往,早已经掉进万丈悬崖消声匿迹了,后来也没看到过搜寻死囚婉娘娘尸体的告示,想必是新皇认为她被野兽吃掉,不再追究。“满意而归”只有萧然知道,天香,师傅也绝计不会把她的事说出去,她还上哪有熟识的人呢?
还说什么皇城,准是知道提起皇宫她就发抖,所以故意拿这个吓唬她的。
门帘掀起,一个清秀的少年走进来,苏婉若愣了一下。
赌、场里可没遇着这么个人啊。
“你是谁?”
“婉娘娘不记得我了吗?”
少年带着欣喜,青涩的嗓音将此话一说出,房内气息骤变。苏婉若大惊失色,天香老顽童也因为长期的熏陶感染了苏婉若的警觉,老顽童拉门帘,天香拔剑,天香现杀气。
少年没有被吓到,反倒微微失落:“婉娘娘果真不记得我了。”
“当初街上路边的小乞丐,你给了糖葫芦与银两……”
小乞丐与糖葫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微红了眼,抿着嘴的神情有些倔强,“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总之我是要报恩的。我寻了那么久,才寻着你,你是赶不走我了。”
“等等……”苏婉若皱着眉仔细回忆,想了起来,“哦,你是那个什么员外的儿子。”当时刚来到这世界,兴奋地让碧荷带着去逛街,想起那时自己去霓裳阁教导姑娘--。
她想起萧然,心里一阵刺痛,忙甩甩头将愁绪赶出去。
“我是张之默之子张小远。”见她终于想了起来,少年面上带了丝欣喜。
“这怎么可能,你当时才十岁左右,才两年,你怎么可能这么高?”虽然是少年之貌,但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当时我十四岁。”
“那么矮,怎么可能有十四岁?”
张小远面部有些抽搐,“我是坐着。”
坐着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年我被赶了出来,饿了三天,幸得你相救,不然早就横死街头,这份大恩我是绝计不会忘的。”张小远声音略低了下去,回忆起当年的事,少年仍是有些酸楚:“那次未死,又得了些银两,便靠这撑了下去,后来拜得高人,才能活到今日。
一直念着婉娘娘的恩情,知道婉娘娘被打下悬崖,一路寻访,才到此处。以后会做婉娘娘你的贴身侍卫,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说着,张小远鞠了一躬,苏婉若躲避不及,被拜了个正着。
其他人到这时,才撤去了肃严之气,招呼两人坐下,天香去泡茶待客,老顽童继续窝在角落研究三角定理。
苏婉若没想到当年一个小小的举动又引出这么多往事,准备好好跟他说,那事只是顺便,不用特意报恩什么的。斟酌了词句,开口:“小弟、弟……”
“我不小了!”张小远涨红了脸,反抗的神情与当年如出一辙。
“对不起叫顺口了。小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后你去打拼自己的人生吧,不用报恩的。”
张小远有些着急:“为什么?是认为我武艺不够高强吗?从小娘怕我会受人欺负,就暗自请了师傅教我些防身之术,拜师之前我就武艺不错了。后得名师引导,更是突飞猛进啊。不信你看。”说着张小远一扬手,远处天香手中的茶壶应声粉碎,根本没见到什么飞镖。
天香惊在原地,张小远微红了脸:“对不住,我有些心急。”
天香微微一笑便弯腰收拾,苏婉若收起目瞪口呆,转过头来继续劝解:“你的武艺的确高强,但报恩真的不必。如果有需要尽管说声就是,在这住下多玩几天也无妨,只要别把我的事说出去,满意居会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毕竟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很难有什么戒心。
张小远见她说话这般客套,咬了唇,眼睛竟似有些湿、润。
苏婉若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在自己面前哭过,这样就像她欺负了他一样,忙安慰道:“我不是不信你的武艺,只是……”
张小远抬起头来打断她的话,想到了个好理由般地熠熠生辉:“我不报恩,只是想领份优厚酬劳。婉夫人闻名洛城,做她的贴身侍卫必是有无限殊荣,这个理由是否可行?”
这个……倒是很充分。毕竟他武艺高强,她也的确会给很丰厚的酬劳。
苏婉若望向天香,天香与她眼神对视一下,冷冷地冲张小远发问:“你是怎么找到此处的?”
张小远瞬间变得少年老成,大出苏婉若意外。他正襟危坐,严肃答道:“在下自然有在下的方法。不便告知,还望体谅。
只是请姑娘放心,在下知道婉娘娘隐姓埋名,所以全都是一人秘密查询,旁人都不知晓。今后也会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说出去。而且,”张小远顿了顿,看了一眼苏婉若,才重新面对天香,“在下既然能不露痕迹地寻着婉娘娘,定也能寻着萧公子。”
苏婉若浑身一震,心脏急促跳动起来,不觉抓紧天香的手,眼神充满期待。
天香微叹了一口气,朝向张小远:“你能寻到这里,我们所有的事想瞒你也瞒不住,倒是已经处在了下风,还不如将你收归所用。只是你记着,绝不能向外界吐露半个字。否则,”天香面色有些冷,“婉若受了什么伤,我会让你十倍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