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赐的问声才落,只听西面窗外传来一声轻笑道:“你小子,醇酒美人,倒是怪德意的……”
话声是以真气传音传入,胡天赐闻声知人,也连忙传音接道:“师父,有什么事?”
原来外面说话的人,竟然是逍遥老人,只听他又接道:“特别事情倒没有,但我要揭露你,这儿,已成了一个大陷井,人家打的是斗智不斗力的如意算盘,我们得随时注意,当心暗算。”
胡天赐不由“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他们那么好说活,忍气吞声……”
说到此,逍遥老人促声说道:“当心,又有人来了。”
说完,寂然无声,显然,逍遥老人已悄然离去。
胡天赐不由心头暗忖着:“管他是斗智也好,斗力也好,我先吃饭再说。”
心念电转中他已重新带好人皮面具点着案头之烛火又自斟自饮起来。
不错远处还有人向这静楼走来,而且他已听出,一并是三个。
当他喝完第二杯酒时,那三个已到静楼前的小花甫中,只听邢彬语声道:“大公子,就是那亮着灯光的一间……”
胡天赐不由心中暗笑道:“好小子,又是冲着我来的……,只是不知另外一个是什么人?”
包耀明的声音接道:“即然己经住了人,就算了。”
邢彬的语声道:“大公子要住,谁敢不让,何况,目前座匹夫,又显然是敌方面的人……”
包耀明的声音道:“你是要我将那人赶走?”
“是啊!”邢彬道:“如果他不走,就轰他出来。”
包耀明的声音道:“不可以,他们不能破坏欧阳主人所定的妙计。”
邢彬的语声道:“那人没睡,大公子是否要上去瞧瞧?”
包耀明道:“不必了,另找住处吧!”
脚步家又起,这回是逐渐远去,只听另一个语声道:“大公子,神君是否也来?”
包耀明的话声道:“那可不一定……”
胡天赐心中冷笑道:“最好一定来。”
当夜,平安度过。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风雪更紧,当然也更冷。
早点仍然是欧阳翠派人送到静楼来的,整个中午,也没人来。
但午餐却是开在隔壁胡家的花厅中,胡天赐与胡玉,和那位“孤独老人”都见了面,主人方面,还是欧阳翠邢彬为主,另外多了一个‘四大护法’中的老三范冲。
在自己家,被敌人当客人招待,连本来面目也不便显示,这时的胡天赐心情的沉重,是不难想见的,因而面对美酒佳肴,他却显出出奇的沉默。
也多了人情沉重之故,但那一百两银子买过来,而又不能骑的毛驴,也无条件的,当面还给那“孤独者人”了。
事实上,同他坐在一起的胡玉,与他还有特殊的渊源,但他目前,却还一点不知,这是后话。
酒至半酣,大家还是意兴阑珊的,有一搭,没一搭,提不起聚兴来。
这情形、使得身为主人的欧阳翠不能不出点花样来了。
她,美目一扫同桌群豪,娇笑着道:“各位,我们每人说点武林的秘密,可好?”
胡天赐冷然道:“很抱歉,在下孤陋寡闻,可没什么武林秘密可谈。”
“孤独老人”笑道:“我也有同感。”
欧阳翠一皱眉头道:各位,大年初一,喝这闷酒,多煞风景。”
胡天赐冷冷一笑道:“要不喝闷酒,最好是立即打上一架,即可解闷,又可驱寒。”
邢彬首先附合道:“好办法,我同意。”
欧阳翠苦笑道:“相处的好好的怎能打起来?”
胡天赐接道:“这还不简单,我限定你们立即离开胡白两家,不就有借口了么?”
门外传来包耀明的声音道:“好主意,倒不妨试试。”
话声中,人已推门面入、抖料身上的积雪,一面回头对外招呼道:“你们不必进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胡天赐笑问道:“阁下都准备好了?”
这当中,范冲与邢彬两人,已双双站了起来,满脸带笑的请包耀明入座。
但包耀明仅摆摆手,道:“不必。”
紧接着,目注胡天赐,道:“阁下,就是那位“风雪未归人吧?”
胡天赐点点头道:“不错。”
“包耀明接问道:“方才说要赶走我们的,也是你?”
“对!”
“那么,我们到院落中去。”
“欧阳翠连忙出以制止的语气,叫了一声:“大公子!”
包耀明笑道:“阿姨,耀明奉有密令。”
胡天赐也起身走出室外,包耀明又目注那“孤独老人”胡玉道:“二位是否有兴凑凑热闹?”
“孤独老人”笑笑道:“我们二位先瞧瞧热闹再说。”
说完,也起身走向室外。
室外小院中,胡天赐傲立当中,他的前后左右,却分别被四个灰衫老者围住。
室内群豪们,鱼贯而出之后,包耀明向四个灰村老者挥挥手道:“你们四个,且退过一旁。”
站在胡天赐对面,笑道:“大公子,这第一阵,就叫老夫与弟兄们效劳吧。”
胡天赐冷冷道:“最好是你们五个一齐上。”
包耀明目光清注的道:“你先亮出身份来,叫我酌量一下。”
胡天赐冷冷一笑道:“只要有本事将我摆平,还怕不知道我是谁么?”
“有理!”包耀明冷笑一声,神目一扫那四个灰衫老者,沉声说道:“好,你们四个先上。”
“是!”
四个灰衫老者齐声恭应中,已各自亮出了一枝同一型式的奇形兵刃刀。
胡天赐入目之下,不由脱口问道:
“你们是‘烈火天尊’手下的‘灰衣四煞’?”
站在他们前面的灰衫老者呵呵一笑道:
“能由兵刃上认出老夫的来历,足见阁下也决非等闲人物,值得老夫们联手一斗。”
胡天赐接问道:
“轩辕仲已成为那个什么?‘灭绝种君’的走狗?”
左边那个灰衫老者冷然接问道:
“咱们天尊,是何等身份,岂能容易受人支配!”
这个灰衫老者所说的话,倒并不算夸张,事实上“烈火夭尊”轩辕仲,与“天地二怪”
以及“八魔”等人,都是同一时代的人物。”
虽然轩轩仲的名气,不若“八魔”那么响亮,但他那独步天的火器,都算得上是武林一绝。
胡天赐冷笑道:
“就算你所言属实吧!至少你们四个,已算是包耀明手下的狗腿子。”
前面的灰衫老者接道:
“咱们兄弟,是应神君的礼聘而来,可并非神君的手下。”
胡天赐笑了笑道:“算是客聊地位,颇足以自豪。”
接着,又沉声问道:
“半月之前,在郑州城中,由包耀明兄弟使用的‘灭绝阴雷’,也是你们四位所提供?”
前面的灰衫老者点点头道:“不错。”
胡天赐呵呵一笑道:
“‘灰衣四煞’,是‘烈火天尊’轩辕仲的主要助手,在下虽然心仪己久,却一直无缘试荆……”
前面的灰衫老者截口冷笑道:
“现在,你已经瞻仰咱们的丰采了!”
胡天赐道:“最好是请分别介绍一下。
“可以。”前面的灰衫老者点首接道:
“老夫是老大阮大川,这是老二余飞虎,老三王小峰,老四朱必胜,你要认识清楚,待会阎王爷问起你来时,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中。”
胡天赐冷笑一声道:
“但在下却是抱歉得很,只好委屈你们,做个糊涂鬼啦!”
阮大川注目喝道:“小子亮兵刃!”
胡天赐笑道:“在下可从来不带兵刃,临时抓到什么?就算什么?”
阮大川冷笑道:“十八般兵刃,你都会使?”
胡天赐点首接道:
“不错,这叫做能者无所不能!”
一旁的欧阳翠讶同道:“你也是逍遥老人门下?”
胡天赐一面解下束在腰间的丝质腰带,一面答道:
“你爱怎么想都行。”
接着,却向他对面的阮大川沉声说道:
“阁下,在下尊重你们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业已主主动亮出兵刃,你们还不进招!”
阮大川讶问道:“这就是你的兵刃?”
“废话”胡天赐沉声接道:
“我不是早己说过抓到什么,就算什么吗?”
阮大川千喝一声:“兄弟们上!”
“上”字的尾音未落,四辆“三尖两刃刀”,已分四面向胡天赐集中击来。
这“灰衣四煞”的“三尖两刃刀”,也算是外门兵刃中的一绝,它,除了两面开刃,前端分叉之外,刀叶两侧,还有琐事来对方轻兵刃用的倒钓,算得上是一柄别出心裁的怪兵刃。
可是,碰上胡天赐这一个对手,可就够他们头痛的了。因为胡天赐的这一根丝质软带,也算是相当别致的外门兵刃,使将起来,不但可刚可柔,而且有若灵蛇飞簿,令人防不胜防。
这起手第一招,四柄“三尖两刃刀”,一齐扎在胡天赐的护身软带之上,“冬冬”连响中,一齐被软带上所发出的一反震之力,荡了开去。
这情形;自然使得“灰衣四煞”心中暗凛地,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但胡天赐虽然戴着一幅幢面纱巾,却是神目如电地,己看透了对方的用心,当下冷笑道:
“四位,我特别警告你们,大家凭真本事,我给你们公平一搏的机会,如妄想使用歹毒火器,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说话之间,“灰衣四煞”己围着胡天赐展开一阵疾风骤雨似的抢攻,阮大川并冷笑连连地道:
“别吹大气,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
他,口中说得狠,但心中却是越打越心惊。
因为,凭他们“冷衣四煞”的身手,即使是单打独斗,一般江湖上的所谓一流高手,也难得有他们的百招之敌,但此刻,四人联手,对付胡天赐,胡天赐竟然是好像没当作一回事似的。
他们的兵刃,击在胡天赐的护身软带之上,有时火星四溅地,作金石鸣,有时却软绵绵地,并还真有一股莫大的吸力,非得使出全力,才能退出来。
这,还是在胡天赐的守势之下,所发生的情况,如果胡天赐一旦发展反击,那情况还能设想么!
就当这“灰衣四煞”越打心越寒,却又是骑虎难下之间,站在屋詹下混战的欧阳翠,却向一旁的胡玉笑问道:
“胡大侠是否有意下场?”
胡玉含笑反问道:“我为何要下场?”
欧阳翠笑道:“站在同仇敌气的立场,你该下场,站在同是自家亲戚的立场,你更应该下场。”
胡玉笑了笑道:“可是,这位老弟,并不需要我下场呀!”
欧阳翠漫应道:“等到你发觉他需要你下场帮忙时,可来不及哩!”
这当口,包腰明却是目光炯炯地,全神注视着,在那雪花飞舞姊的激烈搏斗。
胡玉披唇一晒道:“这个,与你不相干啊!”
“孤独老人”也含笑接道:“真要来不及帮忙时,对你而言,不是正中下怀么!”
欧阳翠抿唇媚笑道:“对了,阁下也不打算下场?”
“孤独老人”接道:“必要时,我会下场……”
这三位,口中虽然说着,眼睛却都是全神注视着斗场中战况的进行。
就这片刻之间,胡天赐与“灰衣四煞”已周旋了五十招以上。胡天赐一直从容地,挥舞着那根丝质软带,在他的周围,幻成一个黑色晶幕。
围在外围的“灰衣四煞”,却像“冻蝇钻窗”,也像是走马灯似地,围着胡天赐团围白转。
就当这战况好像陷于胶着状态,使人微沉闷之间,胡天赐忽然扬手一声清叱:“匹夫敢暗算!”
话声未落,“灰衣四煞”中的老二余飞虎,已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原来“灰衣四煞”团久战无力,而且越打越不是味道,乃不得不企图以火器取胜,而余飞虎却是首先发难的一个。
可是,说来也使人气煞,余的虎的左手才探入怀中一半,一条左壁,却已在胡天赐的指力之下报废了。
当余飞虎应指而踉跄后退间,胡天赐又紧着冷笑道:
“余飞虎,你居心可诛,要不是大年初一,我不会这么便宜你……”
这一来,自然使那其余的三煞,也被镇慑得不敢再有甚轨外行动,而不得不继续实行游斗。
包耀明连忙的落院中,将余飞虎扶住,检视了那被废掉的左臂伤势之后,才冷笑一声道:“来的是逍遥老人门下……”
围墙外,有人适方接问道:“谁是逍遥门下?”
说到人到,一位身裁中等的黑衣人,已越墙而入,飘落院中雪地上。
那是一位有着三绺长髯,面相清楚的中年人,他,目光朝斗场一扫之后,又“哦”了一声道:“能独斗轩辕仲手下,“灰衣四煞”的人,当是逍遥门下无疑了……”
包耀明冷然注目道:“你是谁?”
黑衣人也冷然答道:“一个过路的。”
包耀明接道:“我问你姓甚名谁?”
黑衣哼了一声道:“你心中认为我是谁,就算谁吧!”
接着,才向胡天赐扬声问道:“嗨!这位老弟,果然是逍遥老人门下么?”
胡天赐手中的一条软带,仍在从容地挥舞着,逗得剩余的“三煞”团团在转,一面扬声反问过:“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黑衣人笑道:“是么!这一场过节,由我一肩承担,你拍拍屁股走路。”
胡天赐笑问道:“阁下为何要管这闲事?”
黑衣人笑道:“这是说,老弟你已承认是逍遥老人门下了!”
胡天赐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那么。”黑衣人含笑道:“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是以师兄的身份,替你分劳。”
胡天赐一楞道:“你……你是方师兄……”
黑衣老人逍遥大笑道:“对了,师弟快闪开……”话出身随,己飞身扑向斗场!
但就当黑衣老人身形飞起之同时,欧阳翠与包耀明二人也同时震声大喝:“住手!”
那两位,不但是同时震声大喝,也是同时由斜刺里,飞身截向那黑衣人,因致当“住手”二字的尾声还在空中震荡时,他们三位已凌空硬拼了一掌。
这一掌,发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使旁观的人,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是谁占了上风,“砰”然巨震声中,但见三道人影,一触而分,各自凌究三个斛斗,飘落丈五之外。
这刹那之间,胡天赐与那“三煞”的游斗,也已停止,胡天赐更是蒙面纱巾波动着呆立当场,显然他是以一种极其激动的心情,在向那称是他的师兄的黑衣人擅着。
本来嘛!如果这位黑衣人,果然是他那位闻名不曾见过面的师兄“乌衣鬼侠”方正的话,那委实是件值得他非常激动的事。
现场中寂静少顷之后,包耀明才冷笑一声道:“方正,你也不过如此!”
黑衣人笑道:“包耀明,咱们算是彼此彼此啊!”
欧阳翠美目深注地接道:“方正,将你的帽子提高一点。”
原来这位黑衣人,不但帽沿压得很低低的,头子上还围着一和围巾,这情形,纵然他目前所显示的本来面目,也使人看不真切。
黑衣人当然明白欧阳翠要他提高帽沿的用意,因而呵呵一笑道:“夫人,当代武林中,见过我方正真面目的人,可算是少之又少,纵然我卸除一切伪装,你也分辨不出来真假啊!”
包耀明冷笑一声道:“那么,你自说自话地,说是‘乌衣鬼侠’方正,谁能相信呢?”
黑衣人笑了笑道:“包耀明,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这位初次见面的师弟,都不怀疑,你凭什么来问我身份的真假?”
欧阳翠笑道:“可是,你这位师弟,也没承认你是他的师兄!”
“奇怪?”黑肮脏人讶问道:“你们是指我们师弟联手,才故意设辞离闻么?”
欧阳翠披唇一晒道:“谁稀罕你们联手不联手……”
黑衣人戳口笑道:“那你不少管闲事,如果我这位师弟,对我甚怀疑,我自然会详细解释。”
欧阳翠道:“可是,我们也正在找你,所以,我们必须证实你的真和假。”
“找我?”黑衣人笑问道:“找我算陈账?”
包耀明接着冷笑道:“你明白了就好。”
黑衣人淡淡地一笑道:“听你这语气,是不怀疑我的身份了?”
包耀明冷笑接道:“是还得经过考验才行。”
“可以。”黑衣人含笑接道:
“你知道逍遥老人门下,擅长的武功是什么,要想考验我,你们两个,还未必能消受得起,干脆,那两个也一齐上吧!”
说完,并抬手向“孤独老人”与胡玉二人一指。
“孤独老人”连忙接道:“不!咱们两个是瞧瞧热闹的。”
黑衣人歉笑道:“不知者不罪,二位请多多包涵。”接着才向胡天赐笑问道:“师弟,师兄送你一份现成的见面礼,可好?”
朝天巴笑了笑道“我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