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又叹道:“原以为门主听闻此事会震惊万分,立时当众审问,好处置了贾真那个助纣为虐之徒,没想到......”
程肆的声音低低的道:“门主想必是想详加审查一番,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
何帆叹一声,“此事时隔多年,要想查明谈何容易?”须臾又道:“而且我看门主的样子,对此事并不重视,只怕......”
闻言,程肆又默了声。
何帆又道:“当年此事发生时,门主尚在襁褓之中,门主于此事而言根本算是局外人,恐怕到最后,此事也就只得草草了结。”
程肆忽然有些激动,“如何能草草了结?此事可关乎数十人的性命啊。”
何帆忙应和道:“我自然也认为此事不能草草了结。”旋即却又面露难色,“可是程师弟,以今日门主的反应来看,恐怕......”
程肆摇摇头,“不行,此事必须彻查,有罪之人必须严惩!”
何帆立时安抚道:“程师弟,你的心情,我比谁都明白,我同你一般,希望此事能够真相大白,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依眼下的情形来看,怀疑贾真信口胡说的大有人在,门主瞧着又不甚重视此事......”
程肆谨慎道:“这么说,何师兄认为贾真所言属实?”
何帆点点头,“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贾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拿刀架在脖子之上,我想他不敢信口胡说。只是现下鲁龛已死,确然是死无对证......唉,我担心,凶手就此逍遥法外......只怕你我的愿望是不能实现了。”
程肆咬着牙未语。片刻后,程肆道:“师兄说的没错,我亦相信贾真不敢胡言乱语。既然如此,那便绝不能让他就这么逍遥于世!”
何帆认真地看着程肆片刻,道:“若是你当真有此意,那么恐怕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靠自己?”程肆皱了皱眉,“师兄的意思是……”
何帆道:“既然门主不愿动手,那咱们就自己动手!”
程肆看着何帆须臾,而后点点头,“好!我听师兄的!”
何帆又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不若今夜咱们便动手!”
闻言,程肆犹疑一瞬,而后点了点头。
夏临轩。
屋桁房中现下只有他自己一人,元培已然回到自己房中,则诚还未归来。
屋桁坐于书桌前,兀自沉思梳理着这几日来所发生的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漏掉了什么重要之事。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屋桁薄唇轻启,“进来。”一先知阁弟子开门进来,走到屋桁面前,自怀中取出一枚长钉,禀报道:“阁主,属下奉命去魇都西街查问此长钉之事,特来复命。”
屋桁点点头,“查到什么了?”
来人道:“铁匠铺中的伙计说,此种长钉乃是五年前所制,当时他们铁匠铺的营生不如现在好,铁料不足,因着长钉制量较小,工钱又不多,所以在制作此种长钉时所用的材料除了铁之外,还惨杂了些铜,是以此批长钉偏轻偏钝些。当时百毒门弟子前来验收时有些不满意,但最后还是都拿走了。可是没过多久,便有几个弟子又拿着那些长钉到铁匠铺找老板理论,似乎还起了争执。店家担心事情闹大,说是愿意将制作长钉的银两尽数退还,当时又有一个百毒门弟子说他不介意使用那批长钉,那些弟子们这才罢休。”
屋桁若有所思一瞬,吩咐道:“你立时去打听一下,当年那个拿走那批长钉之人的身份。”弟子道一声“是”,旋即将长钉放下,朝屋桁揖了揖手,退了出去。
约摸一炷香时辰后,则诚带着有关何帆与贾真前日行踪的消息回到了屋桁房中,屋桁这才回神。
则诚朝屋桁揖了揖手,而后禀报道:“公子,这个何帆这段时日来的行踪确然有些反常。自初三那日起,他一连几日下山到酒楼中饮酒买醉,喝到很晚才回来。之后几天倒是消停了,一直在司中。十五那日,他又下山去了,不过并未到酒楼去,不知去了何处。”
“十五那日......”
则诚点点头,见屋桁未再说什么,便继续道:“再则便是前日,重茻司中的小厮说,他很少晚起,可前日他却晚起了近半个时辰,而晚膳时分,也不见踪迹。旁的,便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屋桁兀自思索一会儿,又问:“贾真是何时回到重芔司中的?”
则诚忙道:“有个小厮说,当时天空中升起一束明黄烟火,众人都觉得有事发生所以都站在屋外观望,便是那段时间,他看见贾真自外归来,回到了自己房中。”
屋桁道一句:“他果然是中途离开。”
沉思一会儿,屋桁道:“我记得昨日则信放出烟火讯号时,我还在元兄房中。那时应当是酉时过后不久,也就是说,鲁龛与贾真二人自房中离去,应当是往重芔司后的山洞去了,如此说来,贾真应当是知晓鲁龛意欲行刺之事的,可他却并不在行刺之列,竟是回到了自己房中。而何帆晚膳时分不见踪迹,看来,贾真当时与何帆在一处的可能性甚大。”
门外传来敲门声,则诚立时上前去开门,见一先知阁弟子,则诚将其拉了进来,旋即又关上门。
来人立时道:“阁主,属下奉命去查探贾真妻儿安全,却并未见到她二人。是以属下佯装问路讨水之人,向邻里打听,邻里说约摸有半月时日没见到他们了。”
屋桁皱了皱眉,“半月未曾见到......”
来人应道:“是。”
房中安静片刻。
则诚心中浮上不安,猜测道:“公子,贾真的妻儿会不会......”
屋桁了然则诚要说什么,但他却摇了摇头,“如果贾真的妻儿已然遇害,那么贾真不可能那般平静。顿了顿,屋桁猜测道:“这么看来,贾真的妻儿很可能被挟持了。”这也解释了为何之前会有消息称贾真自月中去看过他的妻儿回来后便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