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老萧的店铺前来了一个乞丐,那乞丐没有向他讨钱,只是颤颤巍巍地缩在店铺的屋檐下,大概是想借这屋檐遮挡一下凛冽的寒风。
老萧害怕那个乞丐给自己带来晦气,毫无犹豫地赶走了他,那乞丐在四周游荡了一阵,又回到老萧的屋檐前蹲了下来。老萧火了,他顺手端起一盆洗碗水,朝那乞丐泼了过去。
乞丐猛地跳了起来,他退后几步,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老萧,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我活不过三点半,你也活不过三点半。”
当天晚上,气温骤降,老萧关上店门,生起了火,烘得整个屋里暖洋洋的。
第二天一大早,老萧打开店门的时候,一个僵硬的身体朝着他直扑过来,吓得他当场跌倒在地,那个人直挺挺地压在他的身上。待老萧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人正是那个乞丐,不过他已经死了,身体都硬了。
警察拉走了乞丐的尸体,同时把惊魂未定的老萧带回了警察局。当天下午,老萧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警察证实了乞丐是被冻死的,与他无关。不过老萧的心里很是不安,因为警察告诉他,乞丐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老萧根本无心做事,他始终想着乞丐说过的那句话:“我活不过三点半,你也活不过三点半。”
夜幕降临之后,老萧早早地关了店门呆在家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了,老萧坐立不安,最后干脆上床蜷在被窝里。但他怎么也睡不着,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老萧有些内急,于是起身去卫生间。
老萧走出卧室,突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老萧走进卫生间,匆匆地解决了问题,站在洗脸盆前洗手。在洗脸盆的上方,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老萧以往在晚上上卫生间时,很少看那面镜子,因为他害怕在镜子里看到多照出些什么东西来。
但这时他却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向镜子,那面镜子里并没有多照出什么东西来,和往常一样,里面只照出了一个人的影像。
不过,那人并不是老萧,而是那个乞丐!
老萧吓坏了,他神情恍惚地冲出了卫生间,快步朝卧室里跑去。而这时,他的背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老萧不敢回头,撒开腿朝着卧室跑去。
卧室门虚掩着,老萧一头冲了进去……
那个衣着破烂的乞丐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床上,一边哆嗦一边冲着老萧说道:“我冷,我冷……”
墙上的时钟正好指着三点半!
老萧疯了!
第二天下午,老萧的店铺外响起了警笛声,看护老萧的邻居走出门外,看到精神病院的救护车驶了过来。就在邻居一愣神的当儿,老萧冲出屋外,一头撞向驶来的救护车。
老萧落气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在三点半的位置上。
赵四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全得归功于家里那只死猫。
他养这只猫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捉老鼠、也不是为了观赏,他养这只猫是为了吃掉它。
赵四患有一种很尴尬的疾病,治了多年都没有太大的成效。有一次,村里来了个游医,那游医瞧了赵四的病后,悄悄地告诉他,如果他能在深夜抓到一只出没于坟地里的猫,再和一条正午时分盘在岔路口的蛇一块儿炖成一锅阴阳龙虎汤喝下去的话,他的病就可以治好。
对于游医的话,赵四深信不疑。整整一个月时间,他每晚蹲守在村后的乱葬岗里,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给逮住一只活蹦乱跳的野猫。
赵四像捡到宝似的把这只猫抱回了家,他专门买了一条拴狗的铁链子,把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家里。他心想,等再抓到盘在岔路口的蛇后,自己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可还没等到赵四抓到蛇,那猫却开始发情了,整夜整夜地叫春,那猫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哭声,而且一夜比一夜叫得更厉害,听得赵四心里直发碜。
晚上睡不好,每天的中午还要跑到村头的岔路口等着抓蛇。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赵四就有些熬不住了,可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再苦也得忍。
这天,赵四又白蹲了一中午。正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岔路口往家里走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脚下“嗖”的一声窜了过去。他急忙回头看去,那东西已经窜到岔路口上,先是盘成一圈,然后“呼”地一声昂起头来。
老天,那是一条蛇!这可把赵四高兴坏了,他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蛇,一边用眼睛死死盯住那蛇的七寸。
就在赵四准备对那条蛇下手的时候,那蛇仿佛看出了他不怀好意,一扭身就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赵四岂肯让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猎物跑掉,他一个箭步跟着那条蛇踏进了草丛。
赵四在草丛里顺手捡起一根棍子,拨开草丛寻找那条蛇的踪影。他四处搜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悉悉梭梭的声音,他赶紧回头,一眼看见草丛里隐约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
一定是那条大蛇,赵四心中一阵兴奋,将手中的棍子伸过去拨开了草丛。
赵四却一下愣住了!
草丛里并没有蛇,那对绿幽幽的眼睛是一对猫眼。那只猫和赵四在墓碑上抓回来那只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体型要消瘦一些。更可怕的是,猫嘴四周的毛,不知道为什么被干涸的血凝结成一绺一绺的,让它看上去特别狰狞。
而就在赵四愣神地当儿,他的手腕上突然传来一些极轻微的痛感,不一会儿,那痛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感觉。很快,他的手就完全失去了知觉,手里的棍子落到了地上。奇怪的是,那棍子一落地就活了过来,迅速地游进了草丛中。
原来,赵四顺手捡起的棍子,正是他想要抓的那条蛇!
赵四倒了下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他看见那只猫一瘸一拐地踱到自己面前,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喵喵”地叫了两声后,一头钻进了草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傍晚时,村里人发现了瘫在路边草丛里的赵四,他还没有断气,只是完全没有了行动能力,于是大伙儿把他抬回了家里。
可谁也没想到,大伙儿刚把赵四放到床上躺下以后,他却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手指着屋角的一条铁链,浑身筛糠似的发抖。
大伙儿走近铁链仔细查看,看见铁链旁边有一小截血糊糊的猫脚。当他们把猫脚捡起来拿到赵四面前时,却发现赵四已经落了气儿。
我的老家在简城,当地没有什么特产,除了羊肉汤远近驰名以外。
那一年,我从学校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就准备自己在外地开一个卖羊肉汤的馆子。在馆子开张之前,最重要的是把老家做羊肉汤的手艺学到手。
我回到老家,通过舅舅的关系,我被介绍到当地最老的一家“全明羊肉馆”里当学徒。工钱很低,不过我要的是手艺,而不是工钱,所以并不怎么计较。
在“全明羊肉馆”里当学徒的日子里,我发现来吃羊肉汤的食客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全明羊肉馆”生意最好的时候是赶场天的早上,一桌桌坐满了食客,各自围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雪白羊肉汤大快朵颐。有时候我心里也会纳闷,老大清早的,这些人就吃如此油腻的羊肉汤,还会打上两碗硬硬的白米干饭,甚至是喝上二两白酒,他们的胃受得了吗?
在“全明羊肉馆”里吃饭的食客,什么样的人都有。按理说羊肉汤并不是很便宜,一个人吃的话,随便切上一点羊肉、抓上一把羊杂,也得十来块钱。一个人一顿早饭就吃掉十几块,依当地的消费水平来说,可以算是奢侈了。可哪怕是打一斤菜油都要犹豫半天的当地农民,也会偶尔地来上这么一顿奢侈的早餐。
生意不忙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一个在馆子里吃羊肉汤的农民,这么贵的早餐吃起来不心疼啊。他回答我:“没有办法,这羊肉汤特香,吃过一次就上了瘾,久了没吃到这一口,心里比猫抓还难受。”
这羊肉汤里究竟加了什么特殊的作料,能够如此之香,香到让人上瘾的地步。我一定要把这个秘诀学到手,我在心里暗暗寻思着。
当了半个多月学徒后,老板开始教我杀羊了。我最终没有学会杀羊的手艺,因为我发现,自己受不了那些待宰羔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那天,是一个赶场天。
我送完一家外卖后回到馆子里已经是中午以后,赶场的人们散了场,都陆续回家了。馆子里已经没什么生意了,于是老板叫我开饭,我一眼看见,饭桌上摆着一大盆雪白的羊肉汤。
因为早就闻腻了羊肉的味道,我们平时很少吃羊肉汤。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看着桌上的羊肉汤,我一点都没有反胃的感觉。我盛上满满一碗干饭,就着一个干辣椒碟子开始埋头猛吃。
“老板娘呢?”一口气消灭掉大半碗干饭后,我突然发现桌子上比平时少了一个人。
“她上医院去了。”老板口气郁闷地回答道。
我的筷子刚夹上一块厚实的羊肉往嘴里塞,听见老板的话,下意识地楞了一楞,我缓缓地把筷子从嘴边移到眼前。
筷子上夹着的哪里是什么羊肉,那分明就是一节手指头!
难道这就是羊肉汤的真正秘诀?
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老人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起过,人肉是世界上最香的肉,它煮熟以后散发出来的异香是会让吃的人上瘾,所以以前那些吃人恶魔,在吃过一次人肉之后就再也不能自拔了。
天啦!这是一家黑店!他们卖的不是羊肉汤,羊肉只是幌子,他们是挂羊头卖人肉!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我偷偷望了望正在低头吃饭的老板,还好,他没有发现我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