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循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家儿子的身上,再联想到沈家婚宴上的惨案,还是多存一个心眼为好,遂朝俩奶娘道:“哥儿们也该喝奶了,你们且抱下去喂奶吧。”
俩奶娘忙屈膝应是,她们对于这奶了一个多月的小家伙们异常地喜爱,遂一一欢喜地接过林珑亲自抱起来的孩子,再屈膝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沈方氏却是舍不得收回目光,这一刻连来意都忘了,目光追随着这俩小家伙直到他们被抱走,仍旧痴痴地收不回来。
“咳咳。”林珑重重地咳了两声,示意沈方氏回魂,别老用垂涎的目光盯着她的儿子们看。没错,就是垂涎,再垂涎也不会成她家的,看得她的心老大不爽,再说谁知道这沈方氏会不会受刺激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沈方氏这才慢慢地转头,颇为艰涩地开口,“你生的这对孩子真好看,养得真好。”这番赞誉于她而言真正是噬心之言。
林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她与叶旭尧都长不得不差,这孩子能难看到哪儿去?再者以侯府的条件,还养不好俩孩子,那还是不要活了更好。“我家祖父、公婆都宝贝这俩小子,自然什么好的都给他们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沈家退婚确实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过现在回头看,却不过是人生一点点不经意激起的水花。
好半晌,沈方氏方才颇为难堪地点点头,“这么乖巧的俩孩子,没人会不喜欢的?侯府的长辈异常喜爱乃人之常理。”
当年是她眼拙了,所以当林珑这么说的时候,她除了应和也说不出别的违心之言,突然间她感觉到来这侯府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她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不过一想到儿子,她本想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沈夫人今儿个过来是要与我讨论育儿经吗?”林珑这话颇有几分送客的意味。与前未婚夫的母亲,她无话可说。
沈方氏知道林珑并不想见自己,要不然也不会给她那么多闭门羹吃。叹息一声,她道:“我知道这贸贸然登侯府的门是我的不是,但是现在除了侯夫人,我也找不到可以帮助我的人,侯夫人……”
林珑一听这话,顿时头就大了,她是不再计较当年沈家退婚一事,但不代表她会以德报怨反过来帮助沈家,这让她的丈夫将如何想?为了沈家让叶旭尧不高兴,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端起侍女新沏好的茶水轻茗一口,连斟酌也省了,她轻声打断沈方氏的话,道:“沈夫人,我想你找错人了,沈家的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就与我没了关系,我实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还是免开尊口请回吧。”
这回她是径自下了逐客令。
沈方氏顿时怔在那儿,她也知道自己求上门来很无耻,但是一想到儿子现在的状况,她当即起身冷不丁地跪在了林珑的面前,“侯夫人,看在我们两家当年的交情上,您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说到这里,不禁流出老泪来,“我儿之良他,他居然说要出家为僧断绝红尘,您说我能怎么办?我们沈家就他这一条血脉,他若是出家为僧,我与他爹还如何活下去?”
这些日子为了儿子这念头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就连死去新娘子的家人来闹事,她也顾不上,只想着劝儿子回心转意。丈夫沈浩更是怒火中烧,又打又骂地劝了老半天也不见在效。
她是看到儿子这心意已绝,想到儿子心仪林珑,兴许林珑愿意劝说他几句,他能听进去也不一定?这样一来,儿子改了出家的主意,她就不用临老没有儿子送终。
林珑听到这番话却是怔了又怔,这太出乎她意料,她以为沈方氏前来是为了沈家那一摊子破烂事,现在谁不知道沈家受死去新娘子那家人的责难?沈浩原本的调职现在都取消了,官运受阻那是肯定的。
至于行凶者鲁慕青,早已下了大牢,鲁将军多方走动就为了营救女儿,无奈这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之事,鲁慕青必死无疑,要是不死那就是老天不开眼了。
现在居然是沈之良要出家,她反应过来后只是觉得可笑,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想逃避,这沈之良不过是尔尔。好在她林家祖坟冒青烟了,要是她当年真嫁给了沈之良,只怕现在有得苦头吃。
“那我更是无能为力,沈夫人,我们两家当年的交情早就随着我与沈家解除婚绝而告终了,再说你现在才来说交情不嫌太迟了吗?”她颇为冷淡反应地道。
沈方氏对于林珑反应冷淡并没有诧异,这是必然的,当年自家做得太过份了,她哭了一阵,道:“侯夫人,我知道我这样求上门来是厚颜无耻,可我们夫妻二人就这么个独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俩个老人吧……”
“你这话应该拿去劝说令公子,而不是拿到我面前来哭诉,沈夫人,这是你们的家事,没有我插手的余地。”林珑冷硬地道,“我现在也有我的家庭,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我希望沈夫人不要强人所难。”
她若是去劝沈之良不要出家,再与沈家纠缠不清,那就是拎不清了。再说沈之良这有刚剔自用,她若真去劝他也未必会有好结果,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思及此,她起身,准备唤人进来强行送客。
沈方氏膝跪上前,拉着她的裙摆一副恳求的样子,“侯夫人,只要一句话就好,他一定会听您的,您不知道您对他的影响力,我儿他……他早就后悔当年所为,只是时不再予他,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一听这话,林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敢情现在他们还委屈了不成?当年是谁做的过份了?她冷哼地打断沈方氏的话,“沈夫人,你还是请回吧,这般跪在我面前是何道理?对你们沈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她弯腰用力地将沈方氏抓着她裙摆的手松开,无奈沈方氏却是怎么也不肯松手,“侯夫人,您不能如此绝情,就当真不念一点点旧情?”
这话带了几许质问的味道,林珑心中的怒气也表现在脸上,“当年你们沈家对我的时候又可念过旧情?当时我父还尸骨未寒,与他称兄道弟的沈浩又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做的?欺侮我们无依无靠,你们当时做得出来,我今天又为何念什么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