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府。
在夜幕之下,朱翌正站在窗前看着这黑夜,一时间思绪翻飞。
在他身后的谋士叹息一声,“王爷这是何苦呢?直接指定一个,也省得他们兄弟反目,现在为了这位置都争到了台面上来了?”
朱翌闻言,这才回头道:“非是本王心狠,只是这几个儿子没一个让本王放心,子期过刚则易折,子然爱做虚伪的表面功夫,子佼不成熟仍旧还是个孩子,你说他们谁堪当大任?”
那谋士顿时说不出话来,身为父亲,汝阳王对于几个儿子都知之甚深,确实每一个都有缺点,“王爷,人无完人啊,我们就敢说自身一点问题都没有?”
朱翌苦笑数声,“本王当然不是完人,只是这是祖宗打下来的基业,让我拱手让给京城的那位,我做不到,为了这份基业,我只能慎重地选一个继任的人选。子杰这孩子福气薄,不过他在世时,我也同样不放心,他性子太轻佻,这点比不上子期稳重,所以我刻意栽培子期给他当左右手,偏他就这么去了,至今我仍连他是不是死于阴谋也没能确定,这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
说到这里,他几乎要老泪纵横,他有儿子数人,未长大成人的不考虑,就这么几个长大的没一个能令他放心。
“所以王爷就让叶家嫡女来试验他们?”那谋士总算猜到一点汝阳王的心思。
朱翌呆愣一会儿,方才道:“不完全是,不过我确是存了这心思的。如果这叶家嫡女能令子期学会柔能克刚,或者让子然明白做人不是看虚伪的表面,都未尝不是好事。加上我是真的欣赏这叶家嫡女,有她这样的血统掺进我们朱氏一脉,未尝不好。”
汝阳城想要与京城那位堂弟相抗抗衡,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当初祖宗选择便安于这一隅,自然是有道理的。
那谋士闻得这慈父的话也是久久无语,他在汝阳王府久矣,与朱翌都是半主半友的状态,自然能放松地与朱翌说话。
“对了,王爷,现在城中正流传一些不好的流言……”他没有隐瞒,把城中那些不中听的话都学说给朱翌听闻,大多都是说朱翌看上了叶家嫡女的话。
朱翌冷笑一声,“不过是区区流言,本王还不至于为此阵脚大乱,你且派人去暗查看看是何人在背后操纵。本来本王只是怀疑这城中有另一股势力暗中潜入,现在却是十分十的肯定,搞不好还与我儿子杰的死因相关。”说到最后,他的眼里流露出一股狠绝,他必定会回报此人。
“王爷放心,我早已遣人暗中顺藤摸瓜地查找源头之人。”那谋士回道。
朱翌这才脸色一缓,处在他这位置上的人,必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因一只梅花簪子,叶蔓君与朱子期倒是打破了僵局,两人虽然没有再会面,但朱子期却是时不时地给她送些新奇的玩物来逗她开心,她也大方地收下,这当中放出的信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为此有人喜上颜面,有人急于心头,一如此刻的秋风越刮越紧,似有入冬之嫌。
京城,襄阳侯府。
林珑正得闲地逗弄两个儿子,这俩小子现在越发沉了,她一人要抱起这两个小家伙都不容易,至此她体会到生一个有生一个的好处。
这一下子就当俩小子的娘,真心不容易。
正坏心眼地轮流掐了掐两个儿子的鼻梁,惹得他们皱成一张苦瓜脸,母子仨玩得正来劲的时候,如眉在外禀道:“大奶奶,那沈家夫人又登门来求见夫人,这回还赶她出去吗?”
林珑听闻,顿时脸色一沉,这沈之良的母亲沈方氏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几天都上门来找她,她并不想与沈家再有往来,遂一早就吩咐下去,见到沈方氏就回绝掉。
这样一来二去也颇为烦人,既然她执意要见她,那就一次把话说清楚,省得这人老是冤魂不散。
这么一想,她道:“请她到南园来吧。”
“是,大奶奶。”如眉得了林珑的应声,这才赶紧去带人过来。
沈方氏大病了一场,如今看来更添老态,非是万不得已,她是不想登襄阳侯府的门。
跟着这引路的大丫鬟进了这暖阁,微一抬头就看到那俩养得白白胖胖的小人儿,她有如雷劈一般僵在那儿动弹不得,双眼怔怔地盯着那俩小人儿不放。
虽是双生子,但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并不太相像,不过现在就看得出来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好,长大后不知道会有多英俊潇洒,迷倒多少家姑娘。
沈方氏看得越发呆怔,双手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帕子,说不出来的苦涩萦绕心间,以及那一向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悔恨,此刻都翻了出来啃噬她的心。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狗眼看人低取消了儿子与林珑的婚约,那么今天这俩小人儿就会是她嫡亲的孙儿。
有这么一对孙儿在膝下承欢,该多么有人生趣味,哪似如今这般?
她的一双老眼都盛满了死灰与深深的懊悔。
林珑看到她发呆,眼睛并且死死地盯在她的一对儿子身上,这让她相当不舒服。在沈方氏进来之前,刚好这俩小家伙齐齐尿湿了尿布,她舍不得俩儿子受罪,亲自给他们换了尿布,争取这少有的与儿同乐的时光,要不然才不会让沈方氏见到他们。
“沈夫人。”她不带感情地开口唤了一声。
沈方氏这才如梦初醒,只是一双老眼怎么也舍不得离开那对小人儿,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啊?候夫人见谅,我一时失态了。”回过神来她如此应道,那侯夫人三个字也是艰难出的口,一想到眼前这年轻的小妇人差点就是她的儿媳妇,懊恼又升上心间。
林珑指了指自己下首位的圆椅,“沈夫人还是坐下说话吧。”
“啊?好。”她一时间又看那俩小人儿出了神,这两个小家伙越看越俊,白白净净的相当讨喜,再联想到自家儿子那状况,好不容易才娶了妻,偏又被鲁慕青给破坏掉,这心里又把鲁慕青恨得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