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放心,奴婢都注意着。”进来的香椽先行答道,老太太因分家撞柱子一事,谁敢在背后碎嘴,事后必定吃不兜着走。
素纹抬眼看了看香椽,微垂的眼眉遮去了她的不满,这个香椽太会表现自己。
“那就好,你们看紧点,毕竟你们在太太那儿当过差,应知其中的厉害。”林珑接过如雁手中的点翠珠钗对着镜子插到云鬓中,对于侍女间这些暗斗她不会阻止,良性竞争不是坏事,谁有本事也就一目了然。
描了眉上了点脂粉,她这才起身到外间的暖阁去用早膳,看了看沙漏,不禁有几分汗颜,都这个时辰了,都怪叶旭尧昨儿夜里要得太凶,结果她都起晚了。
匆匆用了早膳,她吩咐素纹留下接待贝明绯,然的带着香椽与如雁,急忙坐上骡车就到老太太的院子里。
果不其然,几房夫人都悉数到齐,她是孙媳妇中的第一人,所以她的珊珊来迟也令人挑起了毛病。
“就算是新媳妇也不能恃宠而骄,老太太身子正不好呢,这个时辰才来,你还有没有更迟一点?”五夫人叶彭氏不满地道。
二夫人叶王氏斜瞄了一眼,“新婚夫妻要恩爱我们都了解,但也不能这般不顾礼数,大嫂,你说是不是?”
“二嫂,五弟妹,大家都在担心老太太,这新媳妇早到还是迟来,不还有我们这些个儿媳妇守着吗?”爱扮和事佬的四夫人叶程氏立即打圆场。
林珑看了看这场合,一大早地就不让人安生,这些个婶母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上前给叶钟氏行礼,“婆母,儿媳来迟,实因要准备给太后娘娘的肤膏出了点问题,您也知道这不能疏忽的,一个不好皇家怪罪下来,儿媳怕会连累到家人……”
原本还想挑刺的五夫人一听到这理由,当即抿了抿嘴没再攻击林珑,有太后这幌子在,她还不至于连这点眼界力也没有。
叶钟氏扶起她,眼角冷冷地瞟了瞟那群妯娌,拍了拍儿媳妇的手,“来迟了大家都能理解的,当以太后的肤膏为重,这个万万不能出岔子。”
“谢婆母不怪之罪。”林珑忙嘴甜地道,眼晴往内室瞄了瞄,“老太太醒了没有?”
“还没。”叶钟氏答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她也不是很担心。
林珑闻言,没有过度地表现什么哀伤担忧,毕竟在场的几个婶母也是面无表情,她也就依样画葫芦就好。
临近午时,众人吃过午膳,就有下人来报叶钟氏,说是淮阴伯府的老爷子与当朝太师一道前来。
叶钟氏急忙起身不敢怠慢,吩咐了几句就出去准备待客之物。
林珑瞄到几个婶母脸上的暗喜,显然这时候请这两位前来是为分家公证的,分成各自的小家,看来是件好事,就日前来看,是人人都喜闻乐见。
她给老太太擦了擦汗水,转身出去倒掉盆中水时,听到有人唤她,“侄儿媳妇。”
林珑把铜盆交给侍女,忙转身看去,唤住她的居然是六夫人叶田氏,这叶田氏一向安静,她与她也没有过多的交集,昨儿偷听分家时,六房能分到的并不太多,哪怕他们这一房一直掌管府里的生意。
这样不出仕的一房人,偏又还是庶出,分家时是颇为吃亏的。
不过看这叶田氏不动怒仍然笑意盈盈的,林珑就不得不赞叶田氏的心理素质好,又或者人家籍着这么些年掌管府里的生意私下也捞了不少钱,所以才能不怕在分家时吃亏,不管是哪种因素,林比起生事的叶肖氏与叶彭氏,她自身是不讨厌叶田氏的。
“六婶母。”她微躬身唤了一声。
叶田氏一把握住她的手,眼角瞄了瞄园子里的一角,“我们过去坐坐。”
林珑看这架势,应该是有话要与她说,遂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推携着到那隐敝一角坐下。
林珑看了看这地方,看外面很容易,外面人却不能轻易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心下对这里还颇为满意,“六婶母唤我有什么吩咐?”
“侄儿媳妇,我也不与你兜圈子,咱们开门见山地道,不知你那玉肤坊能不能再入股?”叶田氏直接就问出口。
这回轮到林珑吃惊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叶田氏会想到入股她的玉肤坊,仔细斟酌地问,“六婶母,你这是?”
叶田氏直接握住林珑的手,“其实我前段时间听了你玉肤坊的消息,我还以为侄儿媳妇是打算开来玩玩的,后来看到侄儿媳妇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打响了名头,这店还没开,就人人眺首以待,我啊就想沾个光,还望侄儿媳妇不要拒绝才好。”
她会做这个决定可不是一时冲动,是万分看好玉肤坊的发展,再说这次分家也促成了她下定决心与林珑提这事,以前管着公中的生意多有顾虑,现在倒是没这个担忧。
“我这玉肤坊比不上丰盛德有名,现在还在起步阶段,生意有赚有亏,六婶母可要想好?”林珑不得不这么说,毕竟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叶田氏埋怨她,那就把美事变坏事了,所以丑话要说在前头。
叶田氏很豁达地一笑,“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侄儿媳妇放心好了,我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就算将来玉肤坊发展不好,也绝不会埋怨侄儿媳妇。”
看到林珑眼里似乎还有疑虑,她忙道:“侄儿媳妇,我也不瞒你说,这次分家,六房能得到的不多,再说你六叔父没有本事出仕,将来我的珠姐儿议婚估计会有阻碍。我瞅着你这玉肤坊的脂膏是要面向官夫人出售的,自然要与她们往来,将来我为珠姐儿择亲也能更方便一些。”随即叹了一口气,“我这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争气一回,好在你六叔父也没嫌弃我没能再生个儿子,不然只怕我这日子要难过呢。”
似说到伤心事,叶田氏忍不住地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林珑看她说得直白,心下是已经应了,但答应得太快似又不妥,遂道:“六婶母,你有所不知,我这玉肤坊有三个股东,我还须得与她们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