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回到居处,还沉浸在即将开始工作的兴奋中。抓起小野狗就是一个高抛。
“哥有工作了,哈哈哈哈。”
小野狗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突然整个人飞到了空中,握着笔一脸懵逼,等摔落下来才哇哇大叫。
王哲接住可怜的小野狗,正要再抛一下,小野狗死死抓住他的手,尖声高叫:“竖子尔敢!”
王哲嘻笑着放下小野狗,小野狗跳了起来,在王哲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王八蛋!”
王哲看了一眼纸上,只见上面几丛线条,绘的是山水,山水之间似有一女子,作衣袂飘飘状。以王哲的角度看,小野狗的运笔已经脱离了孩童的稚嫩,比例清楚,留白蕴意,隐隐有基础的样子。
“画得不错啊,你哪来的纸笔。”
小野狗重整画作,理也不理他。王哲左右一看,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些物事。一张卷轴,墨笔毛笔纸张空白册子若干,一块黑漆木牌,一套衣服。大概是刚送来的,李府办事效率之高,可见一斑。
王哲先拿起木牌看了看,做工精致,纹饰繁复,大约有防仿制的作用。前面刻上了“李氏鱼场”四个小字和“王哲”二字,后面则刻有“初等秘书”字样。
“才初等,那衣服上有纹绣吗?”王哲抖开衣服,果然没有鱼形纹绣,只是样式与那帮秘书穿着相近,少了镶边装饰。
最后看那卷轴,王哲心情激动,这个东西可能是他最想要的也最怕看到的。他拿起卷轴,双手轻轻拉开。
果然是地图。
王哲深吸一口气,细细看起,地图绘制远没有他的世界精致,但也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有等高线和比例尺,这张图上叫高程和分率。
静静看了半晌,王哲长舒一口气,来到窗前,透过疏漏的竹隙看着天空,此刻正在放晴,湛蓝的空中一缕残云如烟。
这确实是另一个世界。
王哲直想放声长吼一声,以泄胸中块垒。
但他硬生生憋住了,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冲这未知的世界。
……
“娘们唧唧的。”回过头来,王哲虚点着小野狗的画,“猛男就应该画这个。”他铺开一张纸,大笔一挥,画了个棱角狰狞的人物。“看到了吗,这叫高达,这才是男人应该喜欢的东西。”
小野狗看了一眼,一脸嫌弃。
“不服?再看这个,奥特曼变身!怪兽哪里逃。”
“金钢胡萝卜娃!”
“宇宙战舰!”
“大宝剑!”………
王哲把一张纸画得乱七八糟,只觉得脑袋沉重,扔下笔趴在桌上休息,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小野狗自顾自完成画作,打开小布包,掏出一方小印呵了一下,在画的一角印了上去,留下淡淡的两个隶字:乘龙。
……
王哲一觉醒来,手足俱麻,一件衣服从身上滑落。他捡起来一看,是那件李府发的工作服。
“喂,小野狗,几点了。”
小野狗正在专心致志地练字,王哲打着哈欠走到他身边,看着纸上的小楷念出声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周兴嗣的千字文啊,是哪个无聊鬼背出来的……算了没兴趣问,这字写得真娘,以后我教你什么叫根骨。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野狗指指窗外,王哲才发现居室之外多了个小小的石制日晷,阳光洒下,将中间的尖针投影在晷面上,显示此时日已过午。
“府里人送的?”王哲奇道。
小野狗嗯了一声。
王哲抓了把胡凳椅背向前骑坐,看着专心致志的小野狗。“小朋友,你原先是不是每天都要练字啊。”
“嗯。”
“你家教挺严啊。”
“……”
“红姨是镇北王妃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不告诉我?”王哲双眼一眯。
“你也没问我。”
“我草。”
“听不懂。”
“那你是什么人?”
“吾名徐翊龙,治河城城主徐山行的远侄。”
“背书背得挺利索。”王哲下巴垫在双臂上,双臂垫在椅背上,“你要只是区区一个远侄,值得镇北王妃保护?”
“……”
“如果我没猜错,你其实根本不是徐山行的远侄。”王哲邪魅一笑,“你其实是徐山行的儿子!”
“……”小野狗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茫然。
“想瞒过我的眼睛,呵呵哒。”王哲拍了拍椅背,得意洋洋,“这,就是为什么镇北王妃把你托付给……不对啊,徐山行的儿子也没必要托付给我啊。”
逻辑没能接上,王哲一时气沮。
“祖宗,要不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好不好?”王哲拉下脸。
“不好。”小野狗答得也很干脆。
“我草。”
“听不懂。”
“……”王哲无语。小野狗时而纯良时而难测,让王哲猜不透。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嘛,搞这么神秘。王哲决定试试以力破局。他上前抓住小野狗,学着小时候父亲的样子,大巴掌对准小野狗的臀部,作势欲抽。
“说不说?”
“你敢打我一下试试!”小野狗垂死挣扎。
“试试就试试!”王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巴掌落在小野狗的臀部,隔着衣服发出一声闷响。“说不说?”
小野狗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王哲手忙脚乱,赶紧把他丢下。于是小野狗坐地大哭。
王哲十分尴尬,游目四顾见无人发现他打了孩子,脚步轻移,偷偷溜了出去。
信步走了一会,耳边小野狗的哭声渐小,不知是走远了还是小野狗收了声。李府的风景很有些江南园林的韵味,芭蕉带雨,细竹滴翠,不知名的五瓣小花开满庭植奇树。
王哲随意叫停一个路过的仆人,问道:“劳驾,船坞怎么走?”
仆人:“请问您是哪位?”
王哲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月白色的宾客服,忙掏出那块腰牌。把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面给仆人看。
仆人看清那块初等秘书的腰牌,点头行礼,指明了船坞的方位,原来就在李家码头往上游方向走二里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