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离去请琉璃往羽苑亭同顾淮笙和白以陌共进早餐时,琉璃和巧儿才刚起身。听寂离说,逍遥台来了位顾淮笙的好友,琉璃竟从心底萌生出了紧张感。简单梳洗一下后便拉着巧儿在寂离的陪同下一齐前往羽苑亭。
此时,顾淮笙和白以陌已在亭落里等了有一阵子了。
顾淮笙倒是沉得住性子,斟了杯热茶兀自喝着。可白以陌是压根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另顾淮笙方寸大乱的女皇级人物,他这哪里还能坐得住。早就巴巴地抻着脖子,等着面见这位未来的“三嫂”。
当琉璃的身影出现在白以陌视线中的那一刻,白以陌整个人直接僵在当场,再也造次不起来了。
准确得来说,是不敢再造次了。
白以陌觉得不管是自己的那一套,还是平时在花萼楼里同姐姐们打趣调情的那一套,在这个女子面前统统失效。这个女子,甚至会在某一瞬间让自己感到不自觉的无地自容。
很负责任地说,白以陌从小便是在女人圈里混大的,毫不夸张地讲什么样的女人吃那种类型的套路自己都了如指掌。偏偏这个女子,让他有些无从下手,甚至连该说什么开场白都要斟酌再三。
顾淮笙见琉璃来了,忙起身伸出一条手臂,让琉璃扶着他进了亭落。
琉璃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只是随便梳了个寻常发髻。脸上虽未施粉黛,可相貌确是难得的清丽可人,不算却又不输那些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琉璃进了羽苑亭,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杵在一旁像柱子一样的白以陌。她微微颔首,向其略施一礼。
白以陌见琉璃如此,倒是鬼使神差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极其正式地回了一礼。这做法看得琉璃和顾淮笙都有些惊讶。
特别是琉璃,她明以为白以陌这一身打扮的风格洒脱随意,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如此拘泥于礼数的男子,也更是惊叹于顾淮笙还会有这种性格的朋友。
“这个是我多年的好友,白以陌。算起来,还是这逍遥台的旧主呢。”顾淮笙向琉璃介绍着,还顺便看了白以陌一眼。这小子平时一见姑娘就一肚子的风骚,没想到今天倒是出人意料的老实。
琉璃虽然对顾淮笙的朋友们都不是很熟悉,但对这个白以陌倒是有一些印象。
毕竟白以陌可一向都是被后庭点名拒之门外的重点人物。至于原因,大概是从前和若卿有过一些过节,所以一直不招后庭待见。琉璃对白以陌的印象几乎都停留在后庭姑娘们的传言中,称其是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放荡主儿,可今日见到本尊,这登徒子的形象在琉璃这便有些不攻自破了。
顾淮笙不知道白以陌这又是在施展什么自己没见过的新鲜攻势,便十分谨慎而小气地轻声在琉璃耳边提醒她道:“这小子平日里可不是这个做派。“
琉璃闻此,忙用丝绢掩住了唇边的笑意。她怎会觉察不出顾淮笙的小心思,竟连自家兄弟都防范得这么紧,幼稚不幼稚啊?
白以陌看到刚刚顾淮笙同琉璃低声耳语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就不该大老远地跑来这里来受虐。并且他敢肯定,方才顾淮笙说的那些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行,必须要振作起来!不然我这“南淮第一情场圣手”的面子往哪里搁!“
白以陌在心里暗自振作,可当他一看到琉璃那赤诚的不带一隅波澜的眼眸,便已决定了他今日的败局。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淮笙甘愿一大早就起来为这女子忙前忙后。这位“琉璃姑娘”绝对不是寻常女子,清丽脱俗却又不会给人产生距离感。大部分时间都有些像仙女,飘飘然然的气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但偶然间的莞尔一笑,又会平添些许的烟火气息。时常让人有种“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错觉。
所以一直挺到开席,这四人之间的气氛还是莫名的“诡异”。琉璃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巧儿,右手边坐着的是顾淮笙,对面就是白以陌。
这种逃无可逃,一抬头变能看到琉璃那双明眸的白以陌实在是难受至极。这种还未上场,就被宣布“阵亡”的挫败感让他很是尴尬,所以他一直再找机会能扳回一城。
小巧儿自然是看不出来大人们间的“较量“,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流口水。她认得出这些都是出自三哥哥的手艺,肚里的小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
“我可以吃了吗?”
巧儿的小奶声轻松地便打破了场上的僵局,琉璃忙起身替巧儿盛了一碗米粥,又为她布了些清谈爽口的小菜,耐心地喂着她吃了几口。
白以陌见状有些恍惚,这个一直在自己心中是“女皇”般存在的女子,竟然是如此的……“贤妻良母”,出入未免太大了点儿!
顾淮笙想到昨晚琉璃本就照顾了巧儿一宿,今早起来又一直空着肚子,顿时感觉有些心疼。他为琉璃也盛了一些,柔声冲琉璃道:“你自己也吃,巧儿她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都习惯了。昨晚……也是这么喂的。”琉璃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未停,不过特别设了个套留给顾淮笙钻。
顾淮笙可能真的是有些烧糊涂了,丝毫没瞧出她是故意的,下意识便应了句:“怕是巧儿诓你,故意让你喂的。她其实最爱吃冰……”
上钩了!琉璃心里有些暗爽。每每都是被顾淮笙牵着鼻子走,这回终于也让自己成功一次。
“是‘冰酥酪’~“琉璃故意抻着长音回答他,虽说语气还是很淡然,但不难听出其中的雀跃之意。
顾淮笙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瞥向白以陌寻求帮助。话说,这小子不是来给自己“助攻“的吗,怎么反倒连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不看还好,一看白以陌那张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种要去赴死的感觉!
被憋得够呛的白以陌可算是盼到顾淮笙终于肯把目光施舍给自己一点儿了,赶忙向兄弟递了一连串夸张的眼色,组合起来的意思大概是:“三哥!你放我走吧!我是脑子抽风了,才大老远跑来看你跟嫂子花式秀恩爱的!看你如今这个智商也降伏不了三嫂了,要是实在不行咱就从了吧!毕竟三嫂不是女皇,这整个就是一西王母!咱兄弟仙力实在是不够啊!“
只可惜自己还没跟顾淮笙“比划“完所有想要表达的话,顾淮笙的身体便有些撑不住了。
其实顾淮笙也没想到自己能烧得这么厉害,但当他一脑袋昏倒在琉璃肩膀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些晚了,这下子自己的面子是彻底不保了。
他只依稀感觉到琉璃焦急地将他拥进怀中,将手放置在他的额头上的那一丝清凉感让他很舒服。之后便慢慢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