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琉璃梳洗过后卸下了一身的疲乏。今天这一路实在充实,遇见了好多人好多事,还有那个她从未见过的顾淮笙……
她整个人蜷缩在窗前的缓台之上,抬眼望着,那如墨般的天空中闪烁着的一片片晶莹。那些晶莹汇聚在一出,形成一道长长的银河。琉璃觉得它们是移动着的,就像溪水永不停歇地流淌。赶路的行人或许会驻足,捧一捧清冽的水流为自己解渴,可是,那溪流最终会流向何处,却没人关心。
可能是因为“逍遥台”的夜过于静匿,这样的氛围很容易便让琉璃毫无杂念的沉浸其中,许多事情也被从心底不断地,一点一点地,牵涉出来。
无名地,便想起了顾淮笙的身影,他纵马驰骋着奔向她,那般义无反顾,那般令她恍惚……忽地,眼角划过一丝清泪,在静得人发冷的房中,清晰的滴落在她膝上,也重重地砸在她心尖儿那寸碰不得的位置。
琉璃先是怔怔地望着那滴眼泪出神,随即便将脸整个埋在双臂中。当感受到丝丝温暖后,她反倒没再流出一滴眼泪,反而是在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你啊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悲天悯人的性子?不过好险,幸亏……没人看到。”琉璃在心中这样想。
其实她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内,顾淮笙恰巧看到了她的一切。她屋里的光线很暗,应该是被她自己吹灭了几盏,不过即便是这样微弱的光芒照射在身上显得她更加的无助,更加的哀伤,更加地惹他心疼……
他很想陪在她身边,让她卸下一切顾虑,把自己当成她的依靠。他还有太多的展望想和她一起见证,他还有太多的爱意想倾注在她身上。但他也很清楚,他还要等,他也愿意等,他相信他等得到那个完全的她!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淮笙唤来寂离,问膳房里可还有米酒和鲜奶。
“先生,这大半夜的,吃冷酒会伤身的。”寂离此时还犯着困,只听到了顾淮笙前面说的米酒。
“谁什么时候说我要吃了,给我准备一些,一会儿我弄好了便让巧儿给琉璃拿过去。”
“啥?您又要给琉璃姑娘灌酒啊?”寂离说罢便就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忙闪身出去给顾淮笙寻东西去了。
顾淮笙若不是间寂离逃得快,就要好好修理他一番了。“臭小子,我什么时候给琉璃灌过酒了!真是口无遮拦!”
埋怨过后,顾淮笙撒气般地把手里的书卷一撇,从床榻上起来,复来到窗前确认她是否已经歇下了。只见那一小只还是同刚才那般蜷缩在那儿,看架势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要动地意思。
“就这么让风吹着,明天不染风寒才怪!”顾淮笙对琉璃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而莫名震怒。若不是她现在心情不好,他非得会逮着她耳提面命一番不可。
没办法,谁让这是他自己挑的女人呢?除了宠着,还是宠着。想到这儿,顾淮笙无奈地摇摇头,随意披了件薄衣便往膳房赶去。他想要赶在琉璃就寝之前给她做一道“冰酥酪”,口感酸酸甜甜,况且“冰酥酪”中含有些酒地成分,有助眠的功效。最适合她心情郁结时食用,想必她也会喜欢。
而他之所以让巧儿为琉璃带去,也是了解她是个不愿向他人展露“伤口”的姑娘。尤其是自己这样儿的,更是绝对不能被窥探。让巧儿出马绝对是个最好的选择,自己还可以趁机借小孩子的口好好“开导开导”她。
顾淮笙推门进膳房的时候,膳房里早就没了白日里烟火的燥热之气,相反则是冷得另顾淮笙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顾淮笙动作很快便将寂离寻来的米酒放在灶炉上温了起来。只是夜里温度较低,柴火总是烧得不够旺。他心里怕琉璃睡下了,也顾不得什么章法了,拿着扇子就是一通狂扇。直到寂离捧着鲜奶和腌制好的梅干进来,才提醒他有风箱可以用。
“先生这是关心则乱了吧!”寂离一边帮顾淮笙看着火候,一边不怀好意的奚落顾淮笙道。
原以为自家主子怎么得也该回敬他一句,没想到等了半天都没有回音。寂离纳闷儿,这一向不吃亏的主儿,怎么今天脾气这么好。他一回头,正看到顾淮笙专心致志地处理梅干。顾淮笙知道琉璃吃东西仔细,就又把原本切好了的梅干重新切得更小一些。他手法特别利索,一看便知是做惯了的。
寂离自己唱了出单人戏,顿时觉得有点儿尴尬,感情儿人家根本就没听着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一起忙活着,进度就快了很多,不一会米酒的香气便溢满了整个膳房。
“先生,可以了把,再温下去,这酒气都要挥发光了。”
顾淮笙将热好的鲜奶倒入小碗中,想都没想便直接放在了米酒上蒸。这种做“冰酥酪”的方法寂离前所未见。
“先生,还能这样弄?”他实在好奇,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样做起来比较快,况且琉璃不胜酒力,用米酒蒸比直接掺进奶浆里要好。”顾淮笙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这样做他也是第一次,也不确定会不会成功。
果真,奶浆再经过加热之后形成了烙状,顾淮笙将小碗拿出轻嗅了嗅,味道差不多,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最后他再将处理到精致的蜜饯梅干铺在奶烙上,便大功告成了!
“先生,巧儿已经到琉璃姑娘屋外了。”
“快让巧儿端了这个进去,就说仙女姐姐心情不好,吃点儿甜食就开心了。总之,一定要哄她喝了再歇下,趁热喝!”顾淮笙把话说完全部说完时,寂离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忙活了好一会儿突然闲下来,顾淮笙才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的冷意,他将身上的薄衣裹了裹,突然打了个喷嚏。
只怕这回不是琉璃要染上风寒,是自己要染上风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