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中几人一阵有的没的的打趣儿之后,一直在一旁专心吃茶的顾淮笙终于发了话。
“夜兄身体近来可还好。“
听顾淮笙这样问,白以陌顿时心生纳闷“哎,三哥你就放心吧,夜大哥这华佗在世的活神医,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的身子。这不是瞎担心嘛。”
这四人中,白以陌入楼最晚,他自然不知道,顾淮笙所说话里的意思。
顾淮笙笑笑,转而冲白以陌说:“那要不我担心担心你。几日后我要去趟寻安城赴会,按着规矩今年的后庭盛会该由若卿亲自主持,要不你陪我一起去?”任何人想让白以陌闭嘴,一提内位,准好使。果不其然,白以陌梗了梗脖子,不发一言了。
夜寒凌饮了一口茶,淡然答到:”我,不过还是老样子。“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静了。直至门外传来一阵轻声扣门的声音。
“下一桩买卖到了。”白以墨微微提唇,弯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冲们外喊道:“把东西呈上来。”
话音刚落,便从门外进来一名蓝衣,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入门之后,他并未被允许进入内堂,只是站在门前,等着主使来接他手中的木盒。将木盒呈放在白以墨面前后,他便被白以墨支了出去。
白以陌将盒子带入中堂,轻拍了拍手中的木盒,朝其余几个人笑了笑:“这就是下一位雇主送来的‘订金’,可都瞧好了。”随即便打开了木盒。
众人齐齐向那打开的盒子望去,只见里面静静的放置着一小块翠绿的玉石,石体通透,看得出成色是极好。
“这么大手笔?”连出身官宦世家的高熙辰也不觉赞叹着。几人纷纷凑过来,围着那玉石细细端详起来。
“没错,这次的雇主点名要的是京畿朱府的朱老爷子。更重要的是,送来这玉石的是个花甲老人。“
“背景调查了吗?“顾淮笙发问道。
“已经查好了,老汉的儿子一直在朱府当差,本不是什么要职,一直相安无事。可就在几天前,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对此,朱府上下均称是夜里这老汉的儿子自己没看清楚失足落水。可老爷子并不相信这说辞,说自己儿子水性极好,怎会失足落水。为此还把事情闹上公堂。可现在这世道谁不知,官官相护,蛇鼠一窝的事儿多了去了,老爷子始终没给自己的儿子讨个说法。所以才想同我们做这笔交易。“
高熙辰紧接着补充道:“我也托人去买通了当案的仵作,看过了他儿子的尸体,确是窒息致死,但绝不是溺水,尸体腹腔中并无积水,显然是死后被人扔下水的。“
“难不成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人灭了口。”高熙辰猜测到,要知道这种深宅大院里的手段,他早是司空见惯了。
白以陌显然有点儿着急:“究竟因为何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汉的儿子绝对是冤死的无疑。老爷子家里普通农户,这玉石说是他在田边耕作的时候无意间刨出来的。老爷子当时还把这事说与儿子听,这才知道这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石,为此父子俩还高兴了好久。可谁想到没过多久,老爷子的儿子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老汉总觉得是这玉石不详,克死了他的儿子,心想着留着这玉石也无用,倒不如还儿子个公道。”
顾淮笙听到这里,眸中闪烁了一下,又问道:“那,朱府老爷子底细呢?”
“这个也查过了,家族世代从商,是京畿有名的商业大户,外界对他口碑都很好,说他经常会开仓放粮,设铺施粥,是个心地善良的商户。可事实证明,他其实也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怎么样,三哥,这生意做不做?”
顾淮笙心里细细地思索着,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一阵子也没有开口。
“三哥,这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啊,你要是觉得没挑战,那就教由我好了。”顾淮笙的样子可把白以陌急坏了,要是依他的性子,那朱老爷子早就死过好多次了。
“人命关天的事岂能儿戏,顾兄定是有自己的考量。”高熙辰面色有些不悦,数落着白以陌。
“太适合了不是吗。”顾淮笙突然发话。
白以墨让顾淮笙问得一愣,从他面上更看不出什么来,不解地问:“三哥说,什么……太适合了?“
“你不觉得这个买主像是为我们青衣楼专程准备的吗?“
听了这话,三人齐齐看向顾淮笙。
朱府,农户,玉石,冤情,这一切不会太过完美了吗?顾淮笙说得没错,这个买主非常符合与青衣楼交易的条件,而且整个事件看起来太过尽善尽美了。
按照青衣楼地规矩,买主请青衣楼出面做事,一则是别无他法,二则是畏高门权贵所不能,三则是事出有因证据确凿,四则是要有偿交给青衣楼一笔“订金“,由青衣楼出面送给死者,美其名曰“丧礼”。这四条,淋漓尽致地展现了青衣楼的做事风格,“逆天地之伦常,视权贵于无物”。只要是青衣楼盯上的人,没有活得过子时一刻的。
所以于情于理,青衣楼实在没道理拒绝这桩生意。
“那依顾兄的意思,怎么办?”一直沉默地夜寒凌突然发问。
“既然生意找上门来,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至于这不详之物嘛……“顾淮笙拿起玉石,在手中把玩着。”有点儿意思,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京畿朱府走一趟了。”顾淮笙自顾自说着,漆黑的眸色更加凝重,深邃。折射着这一抹幽森的绿色,扯出眼底的一丝邪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