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从琉璃这边离开之后,便马上去了韩若卿那里。毕竟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当时情况紧急,顾淮笙也没来得及问语嫣其中的细节。只听寂离说,语嫣姑娘在盛会结束之后便被韩主儿带走了,至今还在韩若卿那里。
顾淮笙一进门,便看到语嫣站立在一侧默默抹眼泪,看样子是被韩若卿训得不轻。
顾淮笙走上前,本想给二人打个圆场,怎么说语嫣也是后庭的老人儿了,平时与若卿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因为这档子事儿,二人出了嫌隙也不太好。
“行了,若卿,你这该骂的也骂了,该罚的也罚了,消消气,这事儿,也不全是语嫣的错儿……”
“顾老三,你闭嘴!上场之前我再三嘱咐,最后一日了,千万别闹出什么岔子。我的话都成耳旁风了。”
“若卿,那是我弟弟啊。是……你早就让我跟他断了关系,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就不信,你弟弟的命被攥在别人手里,你能不着急。”
“好了语嫣,你也少说两句!”看见事情根本就没朝着正确的方向进行,顾淮笙便很快的打断了她们二人的对话:“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出到底是谁想要把语嫣调去赌场,又是谁安排琉璃去代替语嫣。”
顾淮笙说完,屋中三人陷入了沉寂。
“语嫣,你可还记得是什么人叫你去赌坊赎人的?能把计划安排的这么周密,一定是我们内部人做的手脚,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回想一下。“顾淮笙提示语嫣道。
“是个脸生的小厮……唉,我确实没怎么注意,当时一心都想着怎么去赎人了。”语嫣对此也是极其懊恼,没想到竟被人家这么算计,自己还没有一点察觉。要不是顾淮笙及时赶到赌坊救下她,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多么严重的地步。
韩若卿受到顾淮笙的启发,突然有了个想法:“会不会……是有人想借此机会加害琉璃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有个人有很大嫌疑。”
“苏锦婳!”语嫣马上反应过来。“我觉得也是,这个人能想到利用我表弟引我去赌坊,可见对我的生活细节都很了解,咱们后庭,除了我和若卿以外,就数锦婳入庭时间最长了。”
韩若卿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之所以怀疑锦婳,是因为她知道锦婳对顾淮笙的心思,那日盛会,锦婳亲耳听到顾淮笙向在场所有人宣称琉璃是他的人,这种失落感很可能令锦婳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举动。
此时门外,寂离也刚收到后庭暗探的消息,称那赌坊掌事原是在杜府当差,因早些年犯了些事被杜大人赶出府邸,之后才在浔安城开了这家赌坊。所以,很有可能是杜勋联合锦婳,一起布了今日这局。
现在,整件事渐渐明朗起来。顾淮笙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对锦婳虽无特殊的情感,但好歹也是和顾淮笙一起脱离国公府魔爪的同伴,这么多年走过来,怎么说也萌生出心心相惜之情。
“念期,把锦婳叫来。”韩若卿吩咐道。既然查出了事情真相,就要有相应的处理,毕竟霍乱后庭的罪过可不小,即使是几年的姐妹也不能留情面了。
念期领命后,刚要出去寻人,便看见苏锦婳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厅外侯着了。
“不必找了,我就在这儿。”说罢,径直进入屋内。看她一脸坦然的样子,基本上已是坐实了她们方才的猜测。
若卿其实不愿意相信是锦婳所为,曾经一起创建的后庭,一路的相互扶持。她……怎么就舍得,甚至还像现在这般满不在乎地就亲手摧毁掉曾经的美好。
“锦婳,当真是你……”锦婳听出若卿的声音里都有了些许的颤抖。
可她还是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没错,是我做的,今日害的后庭差点遭难的就是我。”
“你可知霍乱后庭,是什么罪过?”若卿根本没想到锦婳承认地这么淡然,难道她就真的一点儿不在乎吗?
“锦婳但凭韩主儿处置,要杀要剐,随你。”
“你!”韩若卿一时哽咽,她的心真是要被锦婳凉透了。良久,她才慢慢缓过神来,淡淡道:“你走吧,后庭不能留你了。“
直到若卿说出这句话,锦婳的脸上一直都呈现着木然的表情。她站起身,一句话也没留下,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声音拽住临行的脚步。
“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放下吧……离开后庭之后,学会自己生活。”顾淮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望着锦婳孤零零的背影,一点一点地解读着她此时的忧伤。
而当他再看到她的脸时,已是满目的泪水,还有的,是一个释怀的微笑。
“顾淮笙,这么做,我从来都不后悔。”
这是锦婳留给后庭的最后一句话,或许于她而言,顾淮笙就是她存在在后庭的唯一原因,如果他不在原地,那她也就没有留存下去的余地。顾淮笙说的很对,她确实该为自己活一次。或许离开后庭,才是她生命的开始。无论怎样,她始终值得拥有自己的人生,拥有爱自己的人。
苏锦婳的坦白,让整个事情的处理都迅速了很多。很快,苏锦婳离开后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南淮。从此后庭,便再无音韵多变的琴声。
很多人还是希望能找到苏锦婳,也有很多人不理解她为何做得这么决绝,然而往往真相就像是清晨降下的雾,当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的时候,它就悄然而逝,蒸腾在空气中,随着锦婳的离开而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事情完全结束后,顾淮笙几次想去看看琉璃,也不知道她恢复的如何,现下是否痊愈。然而,琉璃似乎并不想见他。每次他去,她便把他拒之门外,连个影子也不让他瞧见。
对此,韩若卿倒是劝顾淮笙安心。琉璃还未经世,有许多不入流的东西都未曾见过,那天医女来过为她诊治后,她才知道自己中的到底什么药。
“那天失态的一面,都被你瞧了个遍。人家一个姑娘家,面皮儿薄也是正常的。她此刻不愿见你,你就老实一些。等时间一长,说不定就不那么介意了。”
“哦。”顾淮笙虽然嘴上这么应答着,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怎么这情状,像是等着琉璃翻自己牌子似的,当真别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