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歪在榻上,看到门帘掀了起来,知道姜婆子进来了,于是慢慢的坐起身来,拿了个粉紫色遍地撒花引枕垫在身后,刚整理好,姜婆子就跪地请安了。
“老奴给世子妃请安,听说您有喜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姜婆子满脸笑容的说道,现在她对天然那真是死心塌地了。在她去了江南不久,天然就派人把她孙子接到了甄府的家学读书。那甄府里请的先生虽然不能说一方名儒,但是也是大有名气的,她孙子跟她说,他的学问有很大的进步呢,比那些小私塾的先生讲得好多了。
姜婆子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孙子走仕途,当官,光宗耀祖,如今天然这么帮她,她又岂能不知道好歹?自然是对天然越发的尊敬了。
“老奴还要谢谢世子妃,肯将我那孙子送进甄府的家学,老奴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我都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姜婆子那真是激动不已啊,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哽咽不已了。
天然示意华浓将姜婆子扶起来,这才说道:“这也是缘分,正巧甄府开着家学,我还有两个弟弟正在读书,和他们一起也算有个伴。再加上那先生是我爹爹亲自请来的江南名士,虽然不是一方大儒,可是也是很有名气的。我想也不会耽误了令孙,我上次回甄府,听我大哥说,你家那小孙子很是刻苦,学问也不错,将来定会有出息的。”
“多蒙世子妃夸奖,我一定会让他好好的读书。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奔头就是指望着我孙子给姜家光宗耀祖了,将来我就是到了地底下,见到他爷爷也直得起腰杆了。”姜婆子边说边拭去眼角的泪珠,哽咽不已。
天然心里轻叹一声,在这个社会她是特权阶层,一句话就可以要他们的命,可是天然并不想践踏每一个人的生命,能帮的她自然会帮。
“你也挺不容易的,有话好好说,华浓,给姜婆子泡杯茶来,解解渴。”天然看着华浓吩咐道,华浓忙应声去了。华浓毕竟是这个社会里长起来的,她觉得天然对他们这些下人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天然能让姜婆子的孙子进甄府的家学,恩惠啊,更何况进学该交的银子,给先生的束脩都是甄府出的,并不曾让姜家拿一分银子,这样的好事天底下哪里有,也只有世子妃这样善心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姜婆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抹去眼泪,笑道:“瞧我这张嘴,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也就幸好世子妃心善耐心的听我唠叨,要是别家的主子,早把我扔出去了。”
天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正想要问问她这趟江南之行,姜婆子倒是自己先开了口说道:“我这次去江南确实得到了不少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对世子妃有用没用。”
天然闻言,神色一凛,说道:“不妨说来听听,有用没用的听完之后再作计较。”
“为了查那四个丫头的来历,我亲自下江南了找了几个以前的同道上的朋友,咱们都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是天南海北的都识的一些。。。”
姜婆子滔滔不绝的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宝珍和雅风的事情倒是都对的上号,天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两个丫头幸好没有说谎,否则自己真的要恼了。至于玲珑,情况就简单的多了,她爹娘死得早,被叔叔婶婶收养了,谁知到她那叔叔好赌,为了还赌债就把她给卖了,后来这丫头就辗转被卖到了京城,然后又到了姜婆子的手上,最后进了千禧居。
只是这中间玲珑是被哪户人家买走的却查不到,天然虽然有些皱眉,但是一想到人已经死了,再追究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了,也就撂开手了。
那个凤娘情况就比较复杂一些,她是三四岁就被买下的,自己的亲生爹娘都不知道是哪个的。从下就被调教成瘦马,吃尽了苦头,可是这丫头倒也能吃得苦,在她们那一群中也算是拔尖的,只是这丫头眼光高得很,抵死不给盐商做小,怎么也想着进入官家做个官太太,因为这个没少挨了人贩子的打,可是凤娘却不肯松口,最后人贩子没有办法,总不能将她打死,那自己这十几年来岂不是白白的调教了她?
后来终于碰到了京都专门去采买瘦马的人,这才把凤娘给卖了,再后来凤娘就到了姜婆子的手里,再后来就进了千禧居。
天然皱眉凝思,好一会开口问道:“那下江南采买瘦马的人到底是谁?你知道吗?”
姜婆子面带愧色的摇摇头,说道:“老奴一直想到查到这个人,只可惜所有的线索都是断的,根本查不到,所以才在江南耽误了这许多时候,要不然早就回来了。”
“你也查不到?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天然紧张的问道。
“是,我走访了许多的同行,打听过很多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得那人的姓名,和跟他有关一起事情,真是令人奇怪。按理说,不过就是采买几个扬州瘦马,至于这么神秘吗?”姜婆子颇为无奈的叹口气。
天然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了,她能感觉得到,那个采买的人,一定和那个幕后捣鬼的七爷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到底谁谁,为什么做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天然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看着姜婆子问道:“你送进来的那个十娘,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也是扬州瘦马么?”